索仲樊步伐微滞,听着背后传来的声响,他知道她其实比他更为清醒,大哥表现出冷静,全然是不想爹与他们担心而已,其实大哥现在比任何人都脆弱,由着大哥这样继续作茧自缚下去,他还不如帮大哥一把,虽然这样做得到的或许是大哥的责怪。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索伯厉坐在椅子之上,推翻架子上的盆子,原本整整齐齐的一间房间化为一片的狼藉,大大小小的家仆跪了一地。
“都下去吧!”索仲樊凝视着索伯厉颤抖的肩膀。日渐消瘦的他,背影不复当初的健朗,他有所顾虑地看着身旁的柴千烨,低声道:“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出声就是了。”他背过身子,阖上房门。
霞光透过窗扉,只映在浮动着热气的浴桶上,房间内的桌几几乎摆在最角落里,或许是为了行动不便的索伯厉而专门改变的城管无敌。柴千烨知道,他们越是这样,越是提醒索伯厉是废人的铁铮铮的事实,也难怪他脾气变得如此烦躁。
“二弟,我的伤我知道,你就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回太医院去吧!”他声音消沉,仿佛眼前的任何东西都击不起他的意志。
柴千烨不语地饶过浴桶旁,拾起掉落在一地的衣物,包括毛巾。
“我说走,你听不懂吗?”索伯厉怒吼地转过身子,眼睛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化作一阵沉默。
柴千烨扬起手指试了试水温,一面整理着房间,一面笑着说:“二爷说了,经过这半个月的调理,你的伤口大体上复原得很好,可以碰水了,瞧你!这一身的脏,再不洗,可要被泥地里的孩子笑话呢!”
“为什么要来?”索伯厉忍耐着内心的痛楚一字一句地问道。
柴千烨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她牵强地扯着笑意,抬起脸颊,“索伯厉,你难道忘记了吗?你说过,我是你未婚妻不是吗?来,我扶你起来。”她伸出的手被索伯厉无情地拍打掉了。
“伯厉,不要这样子。”柴千烨哽咽着道。都是她不好,是她才让得索伯厉成为废人的,眼前的一切都是她造成,如今她除了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补偿他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柴千烨含着哭腔的嗓音顿时唤醒了索伯厉,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他现在已经是废人了,这双腿连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是照顾自己心仪的女子呢!他盯着柴千烨妩媚的笑容,僵着嗓音道:“千烨,你老实地告诉我,你与庄悫究竟发生到怎样的地步了?”
柴千烨没有想到索伯厉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她,她侧过脸颊,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索伯厉对他的造成的伤害才能更低些,“伯厉,你听我说,庄悫和我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是吗?他可以为了你而大费周章想要置我于死地,可见他对你用情至深,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动心吗?”索伯厉锐利的目光丝毫不放过在柴千烨脸颊上一闪而过微弱表情,悲伤、痛苦与对他的担心,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的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的生命总是那么脆弱的。
“索伯厉,我不想的,我更希望的是没有认识过你,这样的话,你依旧是人人敬爱,众人羡慕的刑部侍郎索伯厉,我呢!依旧是寒香醉雨轩的那位洒脱老板娘了。”她毛巾从她手掌中滑落,她就像秋日里的嫩芽,未经世事,就已经面临凋零的下场了。
索伯厉将脸颊深深地埋进手掌心内。他不想看见柴千烨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蛋,这样的话,他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挽留她在身边的。
“索伯厉,无论你还要不要我,我..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旁,直到你痊愈的一日。”她意志坚决。
索伯厉知道柴千烨的倔强,就算冷淡以对,她也不会走的,她这样全心全意,甘愿丢着寒香醉雨轩的事情在礼部尚书府甘心为奴为婢地伺候他并不是他所要的,他要的是她的心,过去如何他可以不在意,可是现在他只在意她是如何看待他的,是怜悯他还是真正地关心他呢!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清明节了。
人来人往地过客繁乱至极,小贩的叫卖声弹跳之间恍若手指尖雀跃的皮筋般弹跳出去,洪亮的嗓音时远时近地传进站在花园中夜奴的耳朵里。由于夜奴容颜有损,柳展骑请了许多名义都束手无策,为了预防夜奴再次遭遇不测,这次上山祭祖的事情,柳展骑则是拒绝反对夜奴前去。
“小姐,别在这闷闷不乐了,老爷这也是为你好。”奶娘王氏凝视着夜奴被面纱遮盖住的容貌,懊悔不已地道:“当初我该解决让管家梅格浪带你和我们一干仆人一起走的,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