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有露脸。
风灌在耳边。
江芷快步走向已等在不远处的容裳的车那边。
叶琛眼睁睁看她就那样绕过她自己的车,叶琛怔住,“不,你的车在这呢……”他冲江芷喊道。方寸大乱。
江芷坐在了容裳车内的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向叶琛投过一瞥,稍稍吊起的眼角令她整个人愈显疏离和清冷,她说,“你明明也有驾车过来,偏又找我借车,表面上是怕我中途走掉,可我真要走的话你这样做也是徒劳。你的真正目的是想不动声色地永绝后患对不对?你在我的刹车上,或是后备箱动了手脚了吧,我看你最想要的是名利,想到你还拼命粉饰你的恶劣行径,倒行逆施,我实在是消化不良了。再也不见。”她回过头来,“容裳,快。”
“我仿佛能看到他的怒火窜出来。”
“希望他直接自燃了。”
“哈哈。教训完他后,还不解气么?”容裳八婆地问。
“是。我忍了他那么久,曲意逢迎。想起来很不痛快。”
“嗯。”容裳非常崇拜她,道,“辛苦了,江芷。”
江芷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轻声道,“容裳,我要谢谢你的一路支持。”
“你该谢谢你家穆橙。每个女强人的背后总有一个人默默成受。是她给了你莫大的勇气和努力的方向。我喜欢你充满干劲的样子。”
“这像是励志片的结局。”江芷笑道。
“哈哈。”容裳也忍俊不禁。
天色若明若暗。
奔忙的四轮搅拌灰尘。
“糟糕!他在后面跟着。”容裳看了看后视镜,加快了车速。
江芷也大感不妙,她眉头紧锁,说,“这人真的是丧心病狂,怕是要玉石俱焚。容裳,我不该叫你来的……”
“什么话!朋友有难,我自当两肋插刀。就照你的剧本来,英勇的容裳飞车救美女。”
容裳握紧了方向盘。
然,车如苦行僧,艰难地穿梭在崎岖不平的道路,催促出无数的落叶。
“……”
江芷回望。
叶琛的车穷追不舍纠缠不放,像鬼在鞭打生灵。横冲直撞,比霜冻严寒还要迫人!
距离越缩越短了!
江芷的指甲抠住坐垫,“……”
“江芷……”容裳的额上冒出了冷汗。
那光亮,似乎在死去。
鸟儿飞去无踪。
快点,再快点!!
一个拐弯,容裳向岔口开去。
江芷眼观六路,“容裳,左边。”
“好。”
“再左转,不对,右转!”
黛青影下。
危急之际,她们在突围——是无助的循环。
江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江芷……”容裳的心凉了半截,她终是沉重地说道,“江芷,躲不过……怎么办?”
这是什么路!盘盘旋旋,琐碎的障碍物往往似要猛烈地给人一掴。
枝柯倒悬,恍若重吨。
出口在哪里?千里都是虚无!
打转。打转。躲不过,真的躲不过……像是进入了深海底层,寻觅不到新的去处。
一串铃音响起。
是穆橙。
江芷的耳,陷在温暖的沼泽。
“江芷,我要过去找你,你在哪呢?”赵穆橙问道。
江芷没有回答。
“芷妃,你别不理我。”
“江芷,江芷,你出声啊。昨晚上那事时机不对,是我的错。”
“你又不理我了是么……”
“江芷。”她眷恋地唤她,“你不是要我跟你回家么?”
“……”
现实中的空气凝定。
叶琛的车疯狂碾来。暴力的粒子漂浮!
容裳打了个急速的转弯。汽车抛掷出有刺的骇人的音节!
无济于事。
视线渐渐地模糊。
凭借信念,好像看见了一朵小花。
金锭般呐。
“江芷。我感觉挺充实的。唯一的遗憾是唐晓。”
江芷说不出话来,她攥住容裳的手,搂过她。
容裳在这关头,吃力挪动身子,不见瑟缩之态,反而挣脱出江芷的怀抱,环住了江芷。
她的车,已是失灵的生命,是的,它侧翻了……
“不!”赵穆橙听出了端倪。江芷出事了!!
“江芷,江芷!”她疾呼。
阴云下方,赵穆橙如无头苍蝇,她在马路上,欲拔足狂奔。
泥浆迸溅到她的白裤上。
砰的一声。
还要说然后么?
秦若岚对她的上百个乃至上千个“担心”中的其中一个,不幸地成为了事实。
……
无可救药的虚脱感下,猝不及防地投入黑暗。
窸窸窣窣声加重,足音逼近。
有什么在摇摇晃晃,看不清楚形状。知觉在流失。
一切,被未知的恐惧包拢。精疲力竭。遍体生寒……
等到光明复返时,喉头干得冒烟。
赵穆橙还在喊着这个名字,“江芷!!”
“她没事。”
但首先得倒回去一点点的片段。
该市中心医院每时每刻都是高峰期。
推着手术车的护士们一面穿越人群,一面讨论,“事故总是比干咳还难缠呐。”
“那路真不好走,设计缺陷,把关不严,管理不善,官方解释是调查正在审批中。”
“好低调好谨慎啊!”
“你是外国人吧?这叫有特色!”
“对了,已经通知了那几个人的亲属了吧。”
“嗯。其中一人受的是轻伤。是她报了相关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