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绿儿紧随在萧幻儿一侧,拎着药包,略微不满地看着随在另一侧的秦远扬,似乎十分介意。
秦远扬却不甚在意,也没有多话,他只是想送萧幻儿回七王府而已。
萧幻儿虽然明白绿儿的介意,却是含糊着让绿儿收敛一些,毕竟她难得遇见一个了解自己身世的人,并不想急着让秦远扬离开。
远远的,一个沐着夕阳挑着货担的男子归家,年少妇人头上簪花,一面替丈夫卸下担子,一面絮絮说着话,不时巧笑。
不过是对寻常夫妻,油盐酱醋,男商女织,日复一日地这样生活,庸庸碌碌,直到儿孙绕膝。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鸲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萧幻儿大抵是想不到的,此刻的秦远扬正远远的看着,艳羡而又怅然地叹一口气。
而此刻,秦远扬如此地正直俊朗,萧幻儿如此地温柔婉约,如此一副画面,倒也是羡煞众人。
绿儿也没有多话,心中却弥漫着浓浓的不安。
上一次萧幻儿约见了秦远扬,后果是七王府的家法,让王爷误会侧王妃与男人厮混。
那么这一次,公然让男人拥抱,甚至公然地送回七王府,绿儿想着便头皮发麻,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白子卿的冰山脸隐隐冒着青烟。
七王府,此刻,冷冽紧绷如抽紧的发丝,根根悬在大厅之上,一触即发。
白子卿一身黑色锦衣,双目如冰冷的闪电,又隐着无数波涛暗涌,直直逼视着座下的萧幻儿。
萧幻儿在这种逼视下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畏缩,抬眸直直地看着白子卿。
锦绣有些莫名其妙,杏仁大的眼睛却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瞅着一脸坚毅的萧幻儿,一旁由贴身丫鬟搀着的林玉更甚,嘴角竟隐隐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
一场看不见的欲加之罪,七王府的诡异阴谋,悄然地上演了。
李安面色清冷,看着白子卿嘴角一丝苍白,悠悠地开了口:“既然侧王妃已经回来了,玉夫人,你便将自己看见的说一说吧。”
林玉其实伤得很重,毕竟三十下藤杖之刑也不是说着那么简单的,她生生被打了个半死,奄奄一息地剩了半条命,对萧幻儿自然是恨之入骨。
她被贴身丫鬟小香搀着,病弱西施般,楚楚堪怜,小声地开口道:“王爷,今日小香去医馆抓药,不巧撞见了侧王妃被一个男人抱着冲进了医馆里,甚至那个男子喂侧王妃吃药时都是搂抱着的,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毫不收敛。”
林玉说完,还推出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小香,小香重重地跪地,猛磕了个头,便惊恐地道:“回王爷,玉夫人说得一点没错,这全是小香亲眼看见的,侧王妃她。”
小香说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竟听不出半点虚假心虚的成分,只因那是事实,就连绿儿也收敛了呼吸,呆呆地站在萧幻儿身边,乖得不像话了。
白子卿冷然地看着萧幻儿,视线浇注了冰水,却仍旧冻不住视线里的人似的,她那般素素然然地站着,嘴角抿着,视线清澈透亮,脸上没有半丝的惊恐。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白子卿痛恨的眼神,像极了夏梓言的眼神,更让他愤怒了。
“绿儿,你是侧王妃的贴身丫鬟,一直守着侧王妃的身边,小香见到的你没有理由看不见吧最强弃少!”
李安似乎听见了白子卿握拳的声音,骨骼咯咯地响着,似乎面前的这个女人总有本事挑起白子卿的怒意,总能让沉寂的火焰砰然地爆发出来。
绿儿听见李安的问话,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抖得不成样子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小姐,便会有什么样的丫鬟,以萧幻儿那副柔软的性子,她的丫鬟也不会多么有骨气的,只是,此萧幻儿非比萧幻儿罢了。
“侧王妃,看绿儿的反应就知道是确有其事了,您还有什么说辞吗?”李安浅问。
白子卿还让萧幻儿说什么呢,萧幻儿站得笔直笔直地,视线沉着镇定地对视着白子卿的冰冷和淡漠,似乎想透过那层虚假的面具,看透他骨子里的伤痕累累。
是啊,她是不是又伤害了她的白子卿呢?
她被秦远扬抱着,又或者她扑到了秦远扬的怀里,这些却是事实,她无可辩驳,但是他与秦远扬只是朋友,再没有其他关系了,这一切他都不懂么?
“侧王妃?”李安又问了一句,问得极浅的冷漠。
白子卿的视线更冷了,冷得透骨噬心般,突然,他嘴角微微勾起了,露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把她关进柴房,没有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去见她。”说罢,他抬眸看向锦绣。
锦绣想当然地看见了白子卿转向她的视线,扭捏着盈盈腰身便贴了上去,姿态暧昧地钻进了白子卿的怀里,眉眼如丝,得意地看着被人拉走的萧幻儿。
绿儿微惊,却也随着被侍卫扯走了,同萧幻儿一起被关进了柴房里。
李安惊讶了下,却更是觉得可悲,这萧幻儿才刚刚踏出了郊外别院,却立马又勾搭上了一个秦远扬,哼,他倒是小看了这个侧王妃的本事呢,也许,她是真的太寂寞了。
林玉却由小香搀着离开了,这算是戴罪立功,虽然这功立得可笑极了,只为锦绣做嫁衣而已。
只是,她能够如此地扳倒一个侧王妃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