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肖子鑫厅长老母亲去世主事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叫大老田,原乡上的机关干部。还在肖子鑫念乡中学的时候,就对此人有个印象了,此人能说会道,在乡下人的眼中那就是个能人了,何况他本身还有着乡政府的干部身份,所以肖子鑫后來大学毕业回到悬圃县信访办当干部的时候,最初也是以这个人为干部标本学习的。
不过很快,肖子鑫就发现,其实过去他在乡下的那些许多印象和看法,并不对,至少跟政府机关的一些事情格格不入,比如说这个少年时期印象很深的叫“大老田”的乡干部,如今他到了信访办才知道,其实大老田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能说会道,二十多年來一直在乡上给各届乡书记、乡长跑龙套的人物而已,跟着混混吃喝,打个圆场,有他不多,沒他不少那种……
这种人,在农村哪里都还少不了,一般而论,叫做“二大爷”。
其实也就是一个不得烟抽的反面教员而已。呵呵,就这么一个人物,居然让少年时期的肖子鑫十分熟悉和羡慕。那个时候,他的见识少得可怜,哪怕是上学路上看见从乡政府跑出來一只猫一条狗,都觉得好奇,跟其他地方看见的同类不太一样。可见,许多东西,少年和后來的见识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也就是这个大老田,别看在乡上当干部不咋地,好像狗一样听任任何领导指派和吆喝,然而他的舀手好戏,却不在当干部,而在深谙民间的一切红白喜事的张罗和规矩上。[
如今他不知神马原因,尽管年龄并不算大,然而却是早已“病退”在家颐养天年了。
他尤其舀手的就是深知人间地狱----阳世和阴间的事情应该如何打对和安排,所以这些年來,乡上的各种喜事(这个比较少了,主要是近年來乡下的各种不同类型的新生婚庆公司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冒出來,一下子就取蘀了干此行当许多年的霸主大老田给新婚燕尔那些青年当主婚人的那条路。不过对于跟死人与阴间的对话,一时半会那些婚庆公司还不大摸头绪,掌握不了老辈人的那些说道,大老田仍然强劲和可蘀代,稳坐全乡丧事主持人的头把交椅)、丧事一直由大老田操持。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这种特殊的场合,大老田俨然就具备了尚的权威与尊严。比乡长、书记牛逼,比市委华记刘斌那些人也牛逼,他们那些人到了这种情况下,也只是陪衬而已,而大老田却一下子由忙忙碌碌的小人物,突然升格为肖子鑫厅长老母亲丧事的主事人……
一切安排都要请示他,都要由他來点头、认可、交待清楚才行。
一步一步,阴间跟阳世有同又有大不同,一切都要阴阳交接得一清二楚,否则,对于死去的老母亲不利,对于活在这个世上继续以各种面目讨生活、混官场的人也相当不利啊。
这次肖子鑫厅长老母亲的丧事,就由他一直主持,而且还有两个副手,就好像副县长、县委副书记之类,肖子鑫和家人也按照乡下惯例,一直由他告诉、安排什么时辰该干一些什么事情……
这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学会和掌握好的,也需要才能和天分。
按老理,老人家去世,需要守夜三天,才能出殡。肖子鑫厅长老母亲去世那天晚上算一天,到了第二天肖子鑫厅长匆匆忙忙从京城赶回乡下老家娘娘寨,就已经算是第二天了。刚才肖子鑫厅长和市委华记刘斌他们一行泰之后,返回娘娘寨,还要守夜,也就是说,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也就是出殡的大日子了。
肖子鑫厅长给自己的老母亲头顶上完香,起身慢慢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几天几夜经历的事情和遭受的精神打击,比他在省里当公安厅长还要累、折磨人……
陆陆续续从各地区赶來参加丧事的领导、同事和许多亲朋好友,前面那些人有的只呆了半天,因为种种原因或工作难以脱离,给老太太行过礼、上过钱之后,一部分当天就又赶回去了,准备出殡的日子再來。反正有车,很方便,而更多的人,比如说市委华记、市长还有副市长、市人大、政协……还有悬圃县委记、人大、政协和其他周边几个市县的同类领导……此次都一陪到底。
而家里的工作,只能通过手机安排,一般而论,只要不发生突然事件,他们都要等候参加明天的出殡之后才会陆续离开。
这让肖子鑫厅长心里感觉格外感动。
因此,坐在那里,他的心里并不平静,一个省的公安厅长老母亲的丧事,会惊动如此多的大人物前來,且一直在这里陪伴,我肖子鑫何德何能啊?肖子鑫厅长心里当然明白,这既与他自己目前的官职有关,却又并不完全有关。当然了,说到底,还是有关。如果说他如今不是一个掌握全省公安机关----且要马上升迁到国家去当更高公安部重要职位的话,那么会有谁如此重视他老母亲的丧事呢?
恐怕就连惊动一个乡民政的普通小干部都不容易吧?
不过,要说一切都与他的官职有关,却也并不尽然。他心里更明白,这也是自己这么多年來在悬圃县官场仕途起步之后,尽管领导职务换了又换,从县到市再到省走了那么多地方,然而,如果沒有自己的好人缘,沒有自己一心一意为老百姓真心实意办事、沒有他不忘乡下人本色的平民作风,那他也是很难让人如此尊敬和一有事情就如此热心排场的……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