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王国清在二楼迎接他们。
这是一间宽敞而幽静的大客厅。虽然设施已经陈旧,却依然显示其老县城的“皇家”气派。汪小琴平生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这位令万众景仰的全县权力威望最大的人。他看上去并不魁梧,但目光炯炯有神,呵呵,头发漆黑卷曲如波。
而脸上那只高高耸起的鼻子和下面浓密的唇须,犹如雄鹰坚啄,显得分外威严。
他一见到汪小琴,不由两眼放光。
戏院负责人说:
“王书记,汪小琴同志来了,呵呵,这就是咱们县评剧团的台柱子。”
他的重量级身胚与他治下的这家县里唯一的戏院十分匹配,却与他此时此刻的细弱声音完全相悖。县委书记王国清握住女主角的手,看了看,拍打了几下,恩,手感不错,赞扬道:“呵呵,你们女演员就是漂亮,你比舞台上更漂亮。”
“谢谢王书记!”
“多乖巧的孩子,嘴也甜蜜蜜的。”县委书记王国清脸上带着微笑,注视着汪小琴,关切地询问,“你家里今年过春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呃,都准备齐全了……”女主角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回答。
“是县委县政府领导的好,而且我们年青人赶上了现在这个好政策,评剧又能演出了……”
县委书记王国清再次抓起汪小琴的手,说:“呵呵,是啊!为什么这样紧张?随便谈谈,小小玩笑嘛。你看我是一只雄狮吗?不,我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个普通的***员,一个普通的悬圃县公民。”
他抚摸着她的手背,“以前我读书的时候曾经在哪本书上见到过俄罗斯有这么一句谚语:呵呵,说女人噙泪来,因为她告别了旧友,长住异乡;女人噙泪去,因为她辞别了新朋和那个可爱的人。汪小琴同志,你明白我的话吗?我希望你今后工作更加顺利,为全县作为更大的贡献。”
这话仍然没有解除汪小琴的紧张,她低声答道:
“是的,王书记,我一定好好努力演戏,我喜欢我的家乡悬圃县!”
心里却沮丧地想:他只把我当成一个美女了……
旁边陪同的县委县政府领导微笑着,默不作声。
“小汪啊,你告诉我,你在评剧团工作开心吗?”
“哦,很好,王书记。”
“习惯吗?”
“习惯。”
“没有麻烦事情吗?譬如有没有什么坏蛋欺侮你……或者打你坏主意?”
“没有。呃……”
汪小琴欲言又止。县委书记王国清追问道:
“什么?尽管跟我说。”
“没什么,只是有人暗暗妒忌我……”
“他们是谁?”
汪小琴忽然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面对这位被人称作悬圃县委县政府一把手的县委书记王国清,她一点儿也没有了平时在小剧场里排练刘巧儿和其他剧目时的那种自信心,他的脸和上面的笑容虽然看上去亲切和自信,但是,她心里还是不知为什么会隐隐约约感到紧张和害怕。
尽管自己同县委书记王国清此前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但不知为什么,汪小琴心里忽然感到,恩,他这么问什么意思呀,眼下只要她提出那几个人的名字,他们很快就会遭殃,这是很肯定的。
县委书记王国清身边的县长(高文泰县长的前任)和组织部长、公安局长等人也关切地注视着她。
“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县委书记王国清又问。
“……”
“他们是打砸抢分子吗?”
“不。”汪小琴摇摇头,“他们都是很好的同志,只是平时好象有点儿小心眼。我一直渴望能在评剧上作出更大的成绩来,这次我们剧团排演《刘巧儿》,我终于得到了机会!因为担任主演的应该是小张,可她得了喉炎,呵呵,于是大家就建议由我主演——他们都是好同志!”
“哦,是这样。”
县委书记王国清沉吟片刻,换了话题:
“那么,你告诉我,汪小琴同志,你愿意到县委或者县政府来工作吗?”
啊???汪小琴吃惊地张大了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成功的喜悦和被县委书记关怀的幸福,使汪小琴流出了热泪,但她仍然冷静地回答道:“……恩,我还没敢想,王书记,谢谢您的关怀,这个问题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县委书记王国清皱了皱眉头。
“舍不得你那已经离了婚的丈夫?还是……另有恋人或者对象了?”
他满腹狐疑地盯了汪小琴一眼。
那是一种男人的、充满yù_wàng的、不容反抗的目光。呵呵,这目光令羔羊一般的汪小琴浑身发抖,她知道县委书记王国清已经在心里剥光了她的衣服,像挑选一块市场上的小牛肉那样估价着“值”还是不值。
汪小琴有些吃惊,心跳加快了。她不明白王书记为什么知道得那么多,看来,在悬圃县这块土地上,什么事情也逃不出他的视线。只要他想知道,总有人告诉他想知道的一切。
“好!”
许久,县委书记王国清站起身。
看来,接见似乎应该结束了。但他说道:
“我等着你的答复,汪小琴同志。”
声音是从喉管里挤出来的,喑哑,沉闷。这是一次突然袭击一般的猝不及防的“接见”。有点儿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本来,汪小琴以为是演出结束后县里主要领导例行公事接待她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