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黄昏,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失却了温度,投下一片惨淡的浅金色,西边的晚霞熊熊燃烧,天空红得似血。
“能赶得及天黑之前进城吗?”书景有些担心,小兮的眼睛越发地不好了,早年间她听说前面的瑞城有大夫医术很好。
“应该赶得及。”穆天泽话音未落,穆天凛微眯着眼睛警惕地注视前方,手紧紧按着剑柄,“如果有命的话……”应该来得及进城,他的声音冷漠阴沉,有浓烈的杀气。
四周惊得出奇,连鸟鸣声也不可闻,密林深处似乎潜藏着重重危险,戚兮皱皱眉,太安静了,周围安静得诡异。
“穆天凛……”她正想说话,箭声破空而来,似乎能感觉到森森杀意,她经历过被追杀,也经历过暗杀,此刻除了紧张,并没有太多害怕,她担心书景会害怕,匆忙握住书景的手,惊慌之下没有意识到这只手手指上的粗粝的茧子,尤其是虎口。
穆天凛单手用剑格挡开锋利的箭,没有回头,“你握住的,是我的手。”他低哑的声音里有一丝暖意,在这种危急关头她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她沉溺在失去了云澜的痛苦中,更不曾想到,她错误的牵手,会成为她生命中最深的牵绊,谁也不会想到,在遥远的以后,有那么深刻的牵绊。
他们下了马车,丛林中窜出了近百人,为首的人大喊:“杀了日曜的狗贼,为乾元国复仇!”
“九弟,是乾元国的余孽吗?”穆天泽严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将书景牢牢护住,仿佛他的身后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
“你以为呢?”穆天凛不答反问,他不信五哥看不出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是日曜的军人,好大的本事,竟然能混到苍云来,那个女人为了杀他竟然不怕引起两国纷争,够狠够毒!
“唉!”穆天泽万分无奈,来的时候针对九弟的暗杀不计其数,他们能活着见到苍云的皇帝真是侥幸,以为那个人会收敛,结果她倒是屡败屡战。
“现在怎么办?”书景不关心日曜的皇室争斗,她只关心目前如何逃出生天。
“五哥,你觉得呢?”他略带慵懒的嗓音竟然透着性感的调调,似乎面对的不是生死之搏,而是在看一场好戏。
“既无路可退,那便杀出一条血路!”此刻穆天泽血液里的嗜血因子活跃着,跃跃欲试,不愧是日曜皇室中人,嗜血、暴戾。那个人今日安排这么大的阵仗,摆明了是借乾元国之手,要他们有去无回,总之是不容忍任何威胁到他儿子地位的人,即使有一点潜在的可能性,也要扼杀在摇篮中。
此次日曜派来的护卫大约有几十人,应对这近百的军士,不占丝毫上风,真正是需要他们凭着一股求生yù_wàng杀出一条血路。
书景紧跟在穆天泽后面,她心知在这种时候自己不能乱跑,让他分心,所以她拿起了剑守护着他的身后。戚兮被穆天凛护在怀里,暴露了很多弱点给敌人,她忽然想到了初到这个时空被人追杀,她死都不肯放开他,甚至面对死亡,也想找他垫背,多自私的人哪!她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纱布,微弱的光线射入眼中,天地混沌,像是起了很浓很浓的雾,什么都是模糊的,一切只能看个轮廓,连穆天凛近在咫尺的脸也模糊不清,她四下找寻书景的身影,然后她笑了,书景那么努力地保卫着穆天泽的身后,好像是不惧个人生死捍卫自己领地的女军人,让她从心里萌生出敬畏。
她看着穆天凛空荡荡的身后,他只是一个人,也一直是一个人,明知身后的空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却咬牙撑着走过了鲜血和白骨铺就的路。她忽然想了很多,想起云澜温暖的笑容,g大调的悲伤,锦绣纵情绽放的舞姿,漠白永远欠扁的声……
“穆天凛,谢谢你当初没有抛下我,最后又抛下了我。”她看着他微微困惑的表情,他身后闪着寒光的剑晃疼了她的眼,“我替锦绣守护一次你的身后,你只管前进!”
她转到他身后,背对着他,似乎很期待那把剑刺入身体时的沁凉,会不会像冰镇啤酒喝到肚子里一样?她闭着眼,微仰着头,锁骨若隐若现,仿佛是历经磨难修炼成仙即将登天的仙子,她静静地微笑,似乎看到了天堂,她很想知道这一剑下去,能不能回到现代,一睁眼看到的是分开了将近两年的家人,也许可以吧,她可以来到这里,应该回得去吧,云澜,如果我消失在这个时空,关于我的记忆会不会是不存在的呢?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就忘了。
金属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她并没有感到疼痛,肩膀微微震荡了一下,好像有硬物硌在骨头之间,有点凉,让她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她之前所有的想法全部汇聚成了g大调钢琴声奏出的音节,拼凑起来是出自学长和云澜之口的两个字,她的心动瞬间。
“小兮。”温温润润的两个字,她的名字,从云澜口中发出,成为她最大的眷恋。
“小兮!”书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为穆天凛挡剑?
值得庆幸的是,在最后关头穆天凛觉出她的反常,拉了她一把,否则那把剑刺中的不会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心脏。
穆天凛说不出心情怎样,为他挡剑的自有人在,暗云、逆风都做得到,可是戚兮让他觉得不一样,他在她脸上看到了神圣庄严的东西,仿佛她不是在面对死亡,而是参加一场神圣庄严的仪式,她那样期待,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