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浅舀着布丁的手一顿,旋即低下头,她强作镇定地道:“商大哥,原来你以前看过这本书呀,不过,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故事而已.”
“是啊,只是个故事。原浅,别吃太多,吃完这个就睡会吧,下午有什么计划没有?”也没见有要离开的打算,商述泽就一闲聊的阵势。
原浅看不懂他,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一会对她爱理不理的,一会又蛮横着对她好。既复杂又迷人,这样的男人,该是多少女子心之所向?
有一刹那错怔不明,意识游离间原浅只觉得自己似乎走在了一条通往幽暗的漆黑通道上,身周的光越来越少,她也越来越寂寞。其实,只要一个转身,后头便是明亮的康庄大道,可她这一生,大约早在那年便逝尽了所有华光。强撑着的不过是副面具,有多少真心实意,连她自己都弄不分明。
商述泽默默无言地给原浅把床铺齐整了,之后动身离开。这丫头,说个话都能走神,莫非他的存在感真的有那么薄弱?相比商述泽的郁闷无奈,原浅回过神来则是一把躺到了床上。夏弋阳进来时她正侧身看着对面,也不知小脑瓜里都计划着什么。
“浅浅,睡了?”不过随意问一句,夏弋阳也没想原浅能给个什么不同的反应。却不料,这一回原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夏学长,眼前所有,是不是永远比不过逝去的回忆的呢?人为什么总是要贪恋过去,无法逃脱,无法自由?”声线低而微颤,又似是带着沁人心肺的寒意料峭。原浅说着,两只手悄悄在被窝里收成了拳。
“浅浅,你怎么了?”夏弋阳闻言走到原浅床前蹲下,正好,他炯亮的眸,能看进她眼底深深如斯的思念,“浅浅,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说出来,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那样,太孤独,太冷。”
原浅只茫然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学长,如果是心底的秘密,又怎么可以说出来呢?说出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东西了。”
幼稚的辩驳,却无法让人生出想要嘲讽的念头。夏弋阳一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有痛意飞掠而过,“浅浅,有些回忆是利刃,你不说出来,便只能放任它在你的心头划下一刀又一刀,日积月累,终会给你带来道道的疤,让你越来越疼,越来越窒息。所以,有时候,回忆也要找人分担的,这样,才不会太累。”
原浅从未有一刻觉得夏弋阳的笑容这样好看,明媚,干净,清清白白。记忆中那温润美好的少年,在这一刹仿若与眼前的人相叠加。原浅看到了他的眼眸中埋着浓厚的深情,无尽的溺宠,与深深的爱意,看到他的笑弧漾开,纷呈瑰丽,灿似清风,温煦清浅若皎皎明月。她情不自禁地探出手去描摹着夏弋阳的轮廓,一笔一笔,专注认真,好似如此这般,便能把记忆中那段温软的岁月重现,便能告诉自己,其实一切,还是原本那安详静好的模样。
“浅浅,你哭了。”夏弋阳忽地伸手将原浅柔软的手心按在了自己的空上。又是这样的目光,他不陌生了。
心内恍然自嘲,却还是不忍心去摧残她的梦境。夏弋阳不知道原浅究竟把自己看成了谁,却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在替着另一人存在。这世间,莫非真有另一个和他这般相像的少年,而那人,在冥冥之中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若是如此,那么夏弋阳想,他该感谢那人的,不为别的,只为他和浅浅的相遇,少不得有这人功劳。
原浅吸了吸鼻子,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她想抽回手,夏弋阳却贪恋着想要多留她一刻,于是这一片刻的凝滞,看在了门口那人的眼中,便成了这两人郎心妾意痴缠相望,而他,只是个路人。
路人转身,竟是带着慌怯,本不该如此,商述泽想,他是该冲进去愤怒地将那她的手从那男子的脸上抓下来,却偏偏,他竟是迟疑。不仅迟疑,还狼狈离开。
宿舍内,原浅到底抽回了自己的手,慌乱地抽了纸巾开始擦眼泪。然似有口泪泉种在了她的盈眸之中,不过刹那软弱,这片刻反应过来,她的泪水却已酿成汪洋。
夏弋阳想抱住她,而后低声哄着她,告诉她自己是她可以依赖的对象,她可以朝着他哭。然心心念念得再好,也抵不过佳人那变得锋利尖锐的刺布满周身。于是只能看着她强迫自己坚强,却拒绝他给予的温暖。
“浅浅,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们是朋友啊。”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有种力不从心之感。第一次,夏弋阳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胸有成足心有丘壑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成为她孤单脆弱时能想起的人,想成为她的倚仗。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夏学长,我要出去一下,你下午还要陪小朋友们玩,去睡会吧。”说完利落地起身,原浅甚至没多加件衣裳便跑了出去。
夏弋阳心道头疼,才追出去,便见有一人已是先于他将原浅截住。
“原浅,眼睛怎么了,跟兔子似的,真丑。”关心时也裹上了一层冷硬的皮,商述泽说着掏了面巾纸便给原浅擦拭起了她的眼,“我说人家兔子都挺可爱的,怎么搁你这就这么丑呢?”
原浅唇间还压抑着的哭腔被这么一激,却是发生了变异,还是带着颤意,却分明有笑声在里头,“被风吹了,进沙子了。”
都知道是个谎言,可谁都没想去揭发它。商述泽配合地将手抵到了原浅的眼睛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