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正一边翻看着兵书一边喝着茶,小利子低眉顺目隔着他几米站着伺候,房门一下子就被人推开了,林璐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喂喂——”
“进来也不知道敲门?”林琳撩起眼皮斜了他一下,也压根没往心里去,把茶杯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怎么了?”
“我刚刚听海兰察说,今天荣国府的官司结了?”其实这事儿是海兰察和福隆安一块告诉他的,不过林琳自觉忽略了未来的妹夫。
林琳轻哼了一声:“贾政和贾宝玉都要流放,一个去海南,一个去甘肃,荣国府二房家产一概充公,王夫人也被剥了头上的诰命。”
林璐轻轻咋舌:“判得这么重啊?”直接一掳到底打下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林琳勾起唇角对着小利子使了个眼色,小利子屁颠屁颠十分知趣地退下了。他看着房门被关上,方道:“养心殿里的那位还发着脾气呢,觉得没能给贾母颜色看,只能拿贾元春出气,已经从贤德妃贬到了元嫔,估计这是第一步,日后还得再往下掉。”
贤德妃位比贵妃,跟嫔差了好几个等阶,林琳轻声对着林璐解释自己今天能提前从养心殿里出来的原因:“有人正跟皇帝哭天喊地求情呢,我听着心烦意乱的,就出宫来找你了。”
“二房算是完蛋了,那大房呢?”林璐走到他斜倚着的软榻旁边,撇了撇嘴巴,“你挪块地出来给我。”
小样的,旁边那么多空凳子不知道自己搬一个?林琳坐起身空了一片地出来,两个人紧挨着坐下。
他把林璐胖嘟嘟的手拿了过来,攥在手心里:“大房也一并被收拾了,虽然没被流放,照样受了罪。你放个话出去,让贾琏放心就是,八爷早晚会拉他一把,只不过现在皇帝还在气头上,罪魁祸首还逍遥法外,我也不好插手。”
也就是说,要想让大房重新提起来,最少也要等贾母过一段时间苦日子好好为自己犯下的傻事儿忏悔愧疚,也要等养心殿里的那位把气消了后。
林琳压根没把提拔贾琏的事情放在心上,反正贾琏跟他通风报信这件事情小利子是知道的,小利子知道了就代表乾隆是知道的,事先算是打了招呼,日后他启用贾琏的时候,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林璐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把手抽了出来:“你自己让虎牢去跟人家说去,我短时间内反正是不会跟这家子人打交道的,不够憋屈呢还,去了肯定就被缠住了。”
“我已经让虎牢去了。”林琳拿起兵书接着看,神情冷淡,“还送了点药草吃食过去,听说男丁这几天被关押,内院里的女眷们就靠着没被搜罗走的私房钱过日子,差点断粮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璐大感惊讶,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他,嗤笑道,“这不像是你林二爷的做派啊?下手懂得给人留点余地了。”
林琳拿脚给了他一下,眉头一皱:“我还想说你呢,荣国府里关着的是你的亲外祖母亲舅母,难道你眼睁睁看她们活活饿死?”
“拉倒吧,就是清苦点,哪里到了饿死的地步?别人我是不知道的,起码搜查的官兵可没有搜身,哪个少奶奶不随身携带着几两碎银子,还断粮,她们一共关了几天啊。”太平盛世物价极低,每个人的钱加起来都够省吃俭用过五六年的了,林璐翻了个白眼,“要真是饿着了谁,肯定是各个都存了私心,死扣着银子都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这是人家自找的,宁愿挨饿也不肯把手里的钱拿出来,这点钱换在往常自然不如她们的眼睛,不过要搁在现在,没准以后能救命。林璐心中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只会同情该同情的人。
不过林琳突然转性为好人的原因林璐也是知道的,虽然他本人没有玩政治的手段心眼,不过昨天于家姑娘从娘家回来后就十分委婉地给他说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林璐眼珠一转,笑着去掐他的脸:“我没事儿,坏了名声就坏了名声吧,反正现在我媳妇也娶了,黛玉也定下了,日子过得很舒坦,我又不想入朝为官,管他们嚼什么舌根呢,我自己出了这口气就算了。”
林琳反掐了回去,不小心手劲用大了,看林璐嚎叫着脸蛋立刻通红一片,便在手掌中附了内力给他慢慢揉着:“谁说你不入朝为官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璐一个哆嗦,顾不得自己脸还在人家手里,扑过去赶忙道,“我可不参加科举,背那些书能把我活活憋死了。”
“你现在是旗人,旗人并不是只有科举入仕一条路可走,只要过了笔帖式,便能入朝为官。”人家自己凑上来了,林琳自然不会拒绝,一揽他软软的腰,就手摸了一把,“虽然起步低,只能从七□品做起,不过升迁快,你又在皇帝那里露了头,不愁没有前途。”
“哈!还笔帖式,我连毛笔都拿不好。”自从林琳中了武举到现在差不多两年了,林璐自觉光复林家有望,和尚已经扛起了大旗,自己混吃等死就算了,根本就没摸过几次毛笔。
“上次给福隆安写信告诉他贾家老太太在太后面前乱说话,你做的不是挺好的吗?”林琳微微眯起眼睛,老神在在开口。
林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那是气急了,才、才自己提笔写的,而且我有几斤几两难道你还不知道?也就写信说白话还行,你让我文绉绉写啥‘关关雎鸠’,我说着顺畅,也就会前面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