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跳完了大神就退了下去,按照一贯传统,正事儿办完就该吃吃喝喝了,吃完了喝完了填饱了肚子就该各自回家搂着小老婆睡觉了。
差不多酒足饭饱的时节,皇帝正拿着杯子对着自己的大小老婆儿子女儿的说着漂亮无比的场面话,正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嚣,隐隐传来“拿刺客”的呼喊声。
乾隆脸色一沉,一下子摔了手中的酒杯,抬手一指:“放肆,此等鸡鸣狗盗之辈竟然闯进了朕的皇宫御花园来,你们这帮子废物是管着干什么吃的?”
从这句话中也能够听出来皇帝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然现在就该屁颠屁颠抓紧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装缩头乌龟,而不是在这里上蹿下跳地泻火骂人。
外面闹腾了一段时间,声音渐渐小了,乾隆一扬下巴,示意吴书来出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丁点武功不会的大内总领也不敢反驳他,自己只能一边暗骂着一边老老实实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启禀万岁爷,是大内侍卫们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躲在门口伸着脖子偷听,领队的觉得可疑就查了查,发现他的腰牌是假的,一伙人就打了起来。”吴书来说到此顿了顿,抬头飞快扫一眼皇帝此时的脸色,低眉顺目继续道,“那贼人武功十分了得,见自己的诡计被识破了,也没有向里突围,反倒转身跑走了。”
乾隆脸色阴得能滴水,听到最后反倒一下子笑了出来:“一队的巡逻卫队,就这么生生让人给跑了?”真是一棒子饭桶,传出去丢光了他的龙脸!
吴书来低着头没敢说话。
皇帝倒也没有拿着他为难的意思,皱皱眉问道:“那个刺客跑到哪里去了?”
吴书来张张嘴巴,短暂地思索了一下,才低声道:“回皇上,奴才听人说是朝着东六宫方向跑了,领队已经带着几个人连忙追过去了。”
乾隆响亮地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面地嘲讽道:“刚刚把人堵在门口了,都能让人家突破重围跑出去,现在跟人家屁股后面追,你们倒有本事追的上。”
这一听就是皇帝心里面不痛快,吴书来跟他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了,自然知道此情此景下该如何蒙混过关,脸上迅速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极端惶恐,当下毫不含糊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头往地砖上重重一磕:“奴才该死,求皇上饶命!”
乾隆摆了摆手,抬头扫视了一圈都在装壁纸的老婆孩子,心中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几分蹊跷:“走,都跟着朕去看看,究竟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敢在皇宫中这样目中无人!”
“皇阿玛,事情恐怕不妥当,刺客还没有被捉拿归案,现在东六宫并不安全。”五阿哥心头剧烈一跳,刚刚萨满退下后,小燕子和紫薇都谎称身体不舒服,跟着蒙丹一起去延禧宫探望香妃了,要是此时跟乾隆正好撞到……那真是一死死一窝了。
这句话一出来,皇帝一点也没有被儿子关心的喜悦,很不满地转头瞪了他一眼。真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之所以这样生气,皇宫里出了刺客其实还是其次,又不是没出过,关键在于这个面子是当着他所有的老婆孩子丢的,皇帝自然不肯认栽,要想办法弥补回来。
现在正是该显示他男子汉气概的时候,最容不得旁人置喙了,更何况永琪这句话明明白白不相信他的武艺足以保护好自己。
乾隆心中原本也颇为没底儿,毕竟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十分不悦,正想说话,就听到旁边站立的皇后跟着帮腔道:“皇上,此举不合规矩,还望皇上三思。”
皇帝一向奉行跟那拉氏对着干的基本行动准则,何况这可是皇后生平第一次跟她一向看不上眼视若仇敌的五阿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还居然一唱一和颇为默契,带来的羞辱感是双倍的。
他当即下巴一抽,眼角一哆嗦,掀开嘴唇冷笑一声:“你们留在这里即可,一个小小毛贼,也配让朕束手束脚?朕如今正是宝刀未老,要拿这不开眼的开刀练手呢。”
心中再无半分犹豫,左右看了看,一指林琳,乾隆道:“子毓不妨与朕同去。”叫林琳不是因为他功夫好,而是皇帝向五阿哥表明自己不满的一种方法。
林琳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站了起来,薄嘴唇闭得紧紧的,一点也没有跟皇帝说废话啥“保重龙体”“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的意思,惹得乾隆往这边投射了三个“还是你懂朕”的眼神。
永琪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站起身道:“恳请皇阿玛准许儿臣一并前往。”在刚刚搭话之前,他本来满心以为自己名义上的八弟是个靠得住的人,但是林琳对他的道歉示好表现得都太冷淡了,五阿哥想起旧恶,觉得自己也不能真把这种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人当成自己人。
他犹豫是在考虑林琳的可信度,搁到乾隆眼里难免觉得这是他贪生怕死不敢陪着自己一起去,印象分更往下掉了一大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有说出来,皇帝只是一点头,伸手把林琳拉到自己身边紧挨着站着。
五阿哥一出头,其他阿哥也总不能缩着脖子装死,不少人在心中抱怨一句,赶忙也站出来表现自己对父亲的关切与信赖。
这么一闹腾,几个阿哥全都嚷着要跟着去,说出来的话个顶个的真切诚恳,乾隆在心中暗自冷笑,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一甩袖子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