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我们在谢友国家中吃完晚饭。路甲带着老陈、我和茗雅、老鬼朝松林坳住处走去。
几只斑鸠受了惊吓,“扑簌簌”的从草丛中飞起来,掠进了路边那大片的松树林子。
我指了指前面那片松林,问路甲:“这地方原来就叫松林坳?”
路甲拈了拈下巴上的一撮毛说:“松林坳是现在取的名字,原来叫杀人坳。”
“杀人坳?那地方杀过人”?我很纳闷的问。
路甲怪笑两声:“是啊,那地方原来枪毙过反革命。”
事实上,我已经知道松林坳就是袁达才曾经抓黄水猫的地方。我佯作不知。继续问路甲。
“这么恐怖的地儿,谁会在这样地方建院子啊?”
路甲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松林坳旁边那院子,是原来生产队长付援朝修的。袁达才死了没几年,付援朝就在那儿修了这个小院子。
他家人当初打死也不同意在这儿修,后来没办法,付援朝是铁了心,就是一个人也要在这儿住。他家人犟不过,只得让他在这儿住。自从付援朝被沥青烫死后,这个小院子就再没人来这儿了,他家里人也再也没回来过。
说到这儿,我还想起有个事情,如果晚上各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要害怕。”
老鬼大大咧咧的说:“这儿还能有什么声音?”
路甲冷冰冰的说:“付援朝生前最爱听川剧折子戏,他死了以后,老谢和附近的村民说,每到了晚上十二点、一两点的时候,经常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唱川剧。”
茗雅一把抓住我的手:“吓死我啊,天还没黑呢。师傅,我们回去吧,不住了。”
路甲眼神一斜:“怎么,不敢去?”
我笑呵呵的说:“怎么不去,去啊。我这个徒弟天生胆小,是重度抑郁加焦虑,看了很多医院,吃了好多药,都不见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天师看看,能不能治好她这个精神病。”
说话的时候,手肘一阵刺痛,我知道已中了这妮子的拈花毒刺,这妮子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走不多远,我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付援朝修的这个农家小院。我看了看那门锁,锈迹斑斑,蛛网密布。看样子是很久没人开过了。
“吱”——
路甲打开铁锁,推开了这间四合院的屋门。
院子是典型的川南民居,回字型设计,进门右手是厨房,左边是猪圈,正中间是堂屋,两旁是卧室。
这院子许多年没有人住,地上枯叶遍地,屋檐上青苔如鳞。院中一棵大核桃树,掉光了叶子,粗大的树干伸向天空,像坟地上一只没被埋进去的手。
“这树谁栽的?”我嘀咕了一句。
茗雅悄悄问我:“无畏,发现什么了?”
“院中有木,是困啊!付援朝修房没请袁素芳看?”
我斜斜的看了看一撮毛,这家伙抱着双臂站在树下,好像在观察我们的反应。
老鬼迈进左边厢房,门后是电灯拉绳开关。老鬼轻轻用手一拉。电灯闪了两闪,就熄灭了。
“灯坏了,没办法,堂屋里有蜡烛。你们随便看看,我回去了,天师还等着我呢。”
路甲堪堪走到门口,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
路甲转回头,阴恻恻的指着靠西那间屋子:“老谢说那里面都是付援朝生前用过的东西,你们不要去开那间屋。”
盯着路甲在夜幕中逐渐消失的背影,我心里泛起几个疑问。在路甲身上,我看到了两样不寻常的东西。这第一是脸上的‘一撮毛”,第二是这老头两手指甲黝黑发亮而且奇长,象涂了黑色的指甲油。
至于这院子,除了它的破败和路甲口中付援朝还魂唱川剧的事儿。我注意到那棵核桃树身上的刀痕,千刀万剐的核桃树,按说付援朝这院子这么多年都无人住,为什么这棵核桃树身上的刀痕很新,看样子还像今年新砍的?
难道是有人要吃核桃,还是要做其它什么?
我和老陈、茗雅、老鬼四人站在院落中央,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四处打望。
突然间,哐啷一声大响,把老陈、我和茗雅、老鬼都吓了一跳。我转头一看,一只黑背白脚的野猫不知从那间屋子里钻出来,“嗖”的串上了那棵核桃树。
按路甲的说法,老鬼真在堂屋里找着了几支蜡烛。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老鬼还发现了一盏马灯。马灯旁边,立着瓶油渍斑斑的煤油。我心里隐隐说,这就是照着付援朝下红苕窖那盏马灯?
老鬼把煤油加上,提着马灯在堂屋里晃了一圈,我看见墙上正中贴着已经发黄了的**、朱德两位领袖画像。八仙桌旁,几根条凳倒在地上。
老陈、我和茗雅、老鬼瞪着眼睛到了凌晨12点,在隐隐约约的烛光中,在马灯冒出的袅袅黑烟中。松林坳四周一片沉寂,哪儿来的付援朝鬼魂唱川剧的声音?
“稀奇看不成啦,我回去睡了。你们接着等?”老陈笑着说。
老鬼打个哈欠:“没意思,我也去睡了。我还以为比咱千年圣水寺还那啥呢,结果就是个放屁的,吹牛!”
茗雅也在那儿笑,我说:“也不定啊,再等等看。你们睡吧,老规矩,我值守。2小时后老鬼换我。”
老陈、老鬼和茗雅都休息了,我一个人坐在八仙桌前,看烛光摇曳。
我看空气的流动,看烛火摇曳的方向。我拿起根小木棍,拨了拨蜡烛中间的灯芯,把蜡烛火焰调理得更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