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很诡异的陷入到一个莫名的结界一般,殊儿开始神思惝恍,夜晚安眠之后那吹奏翡翠玉笛的绝美少年总也如约而至、翩然入梦。一连四夜,她夜夜对着绵绵涛声、聆着《独步莲华》曲入眠。
而梦中景致也随着时日不断的推移,而愈发的丰富多彩了些。于最初独立在清虚中的少年,渐渐儿幻化出了凌波独立于亭台楼阁、深深庭院间披着星星沐着月华;亦或一襟晚照下睥睨着凌波四海、踏歌梦想着无尽远方火树银花的梦幻姿态;不,这还不算,那少年可以呈现给殊儿千百种别样惊鸿的姿态、也可于星移斗转间变幻出千百种别样轮转的景致。
眼前是惊艳的只有于九霄仙境才可看到的美景、耳廓里贯穿漫溯着的是可以荡涤人心的绵绵笛音。殊儿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虽对此一段际遇心里存着诸多疑惑,但她更多还是惊叹与欢喜,久而久之更是变得如痴如醉的贪恋、及患得患失的极怕失去……
但不管这少年如何使出百般仙术仙法博殊儿一夜愉神,至始至终,他都不曾再对殊儿说过一句话。甚至他只单纯的沉静在自己笛音造势与编织出的世界里,曲音轻起,由薄至浓再至浅……便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好境界,这样的好境界可以令人忘却一切,无有我他,真真正正只剩下自然造化入骨出神的大陶然……
不知是心情的愉悦故而有了福至心灵的效果,还是那于梦寐里出现的泠泠清音与那夜明珠一样有着治愈的大魔力,四日之后,殊儿这副疗养于这等可谓“穷山恶水”之境地的身子骨,渐变得好了许多。而那少年,也在此之后不再夜入殊儿清梦。
心里或多或少有一些失落,但殊儿明白,此等仙家机缘得了四日已是大幸,又端得能有那一辈子日日夜夜得聆仙曲儿、得见仙人的好际遇?这么想着便也就放了平常心。只是忽会浮起滴滴点点的异样情态,这情态很做弄,至使殊儿不敢去想去念那极好面貌、无双气韵的似谪仙又不确定的梦中少年,连稍稍触及一些都会觉得心里头做弄的很。
果然是求不得……她笑笑,权且压住,纵是有落魄失魂、也大抵都做了痴痴傻傻的敷衍态度。
而帛逸经日里忙着想法子离开孤岛,在后山、破庙之间不断奔走劳碌,紧锣密鼓又算计缜密的尽心做着他的枯木筏子。
这一日,殊儿觉得身子又好了一些,已经可以颤巍巍的下地散步散心。她的病体似乎是借那颗神奇的夜明珠的功效,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照如此趋势发展下去再过少一阵子便可恢复安然。只是她一双分明曾那样顾盼流波过的瑰丽眼睛,仍是看不见一些儿光影,几日更是没得半分转好的势头。
“来。”帛逸搭把手搀着殊儿迈过门槛、在开阔的路面上散步。
这荒废的似破庙又似道观的地方,迈了门槛之后便有一道台阶短短架着,虽诚不算什么拦路之虎,但对于殊儿这般双目不可视物的人也是可怕的。
殊儿足尖踏在门前台阶,微停几停。帛逸搀着她的力道略重了些,似有脉脉力道顺着掌心传入殊儿脉络:“跟着我。”帛逸微笑,颇为鼓励的边引着殊儿,“共有三个台阶。跟着我走,我给你数着。”
荒岛朝夕与共的日子不长也不短,但二人之间些许浅然默契似乎又滋长许多。帛逸是足以令殊儿安心放心的,她便当真没有迟疑、更无胆怯,在他的引导之下顺着台阶迈步走下去,足步行的大胆且平稳。最终安安然落地。
她已习惯了帛逸带给她的这种安全感,并心安理得的竟日享受着此般的安全感。即便目不能视物,但帛逸就是她的眼睛;只要有帛逸在身边,她竟没觉得有丝毫的不便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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