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一桌子菜也上得差不多了,然而殊儿与云离却诚然是连一筷子菜都再咽不下去校园全能高手!因为品类繁多,她们方才有意无意的每一道都品了一两口的,这就已经有了十分强烈的饱腹感。
倒是帛逸只在一旁摇着扇子喝茶看景儿看殊儿,根本就没怎么动筷子,乃至眼下还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毫无所谓的样子。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呢?云离向殊儿一使眼色,旋即起了身子对帛逸浅然一笑:“帛公子,我家妹妹她久坐这里,被这酒楼里乌烟瘴气的混杂气息熏得有些憋闷,我与她权且出去透透气,一小会子就回来。”
“这里很憋闷么?”帛逸不解,又颔首急切道,“也是,二位姑娘到底是不该来这等地方的,是在下的不对,不如在下送姑娘出去走走散散?”
“不需要了!”是殊儿急急启口将他打断的,她一直提着一口气吊着一颗心的生怕帛逸拆穿她二人不愿付银子的龌龊心思,又敛眸笑得极不自然的补充一句道,“公子跟着,不太习惯。”语尽也没待帛逸有所反应,起身一把拉起云离就往楼梯当口那处走。
沿途刚好与方才那上菜小厮撞见,云离眼疾手快的侧身一指帛逸:“哝,银子向他讨!”也是干脆利落的把这一顿天价午餐给推到了帛逸身上。
隔过小厮径直下楼,临着楼梯当口,殊儿忍不住回眸,见大步走过去的小厮正缠着帛逸争争执执。隔得不近,她听不清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话,只看到帛逸一张俊秀的面孔依稀泛急,眉心皱起,片刻后自一宝蓝色荷包里取出一锭金锭子往桌上一掷,姿容极其洒脱干练。
他他他出手居然如此的阔绰……
殊儿脑子一时有些发懵,反被云离牵着一阵疾跑:“傻妹妹还不快走,等着被你那帛公子堵着平摊银子呢是不?”
这一句话把殊儿的神智猛地牵回,只得压下诸念急急奔下楼梯。
那看向帛逸的最后一眼里,只窥见一缕阳光透过微敞开的窗子照耀在他如玉锻雕的面目,十分恰到好处的平铺一层溶溶的金波,烘托的这位一十八岁的俊俏公子恍如谁家春闺梦里人……
晌午才没过去多久的长街敞巷依旧人流如织,这就是帝都皇城的魅惑,因为定居天子脚下的臣民永远都不缺乏生活娱趣,平素里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没有一个地方比京都更齐全、更方便了。且这里机遇极多,竞争压力便也很大,故没谁愿意竟日窝在家中懒散度日、不求上进。
殊儿心里持着一怀隐隐负罪,神思兜转,恼不得“唉唉”一叹,转眸十分小心的顾向云离:“我们这样做,真的好么?”她指得自然是诓骗帛逸付了全部酒菜钱的事情。
其实云离心里头也如住了一只乱抓乱挠的小兽,听殊儿这么发问,还是把心一横十分肯定的答复:“谁叫他如此轻薄你?”复忿忿的一个哼声,转眸又道,“似他这种放浪形骸、自命fēng_liú的人物,不让他花些血本儿长个记性,还不知有多少美丽佳人遭他魔掌遭他亵玩呢!”微顿又不觉抿了抿唇将声一柔,整个人变得十分奈若何,“况且你方才盯着他看了那样久,没看到么,他出手那么那么的阔绰,宰他这一顿饭倒也如同凤毛麟角十分清浅!”
“我……看了他很久么?”殊儿登地一下双眸一灼,自动过滤掉了云离后面那些话,似被戳中痛脚般心里发毛的很,“真的看了他很久?”
云离察觉到了殊儿自打遇到那姓帛的公子起,整个人就如丢了一丝魂魄般的不对劲。甫听她这样问,侧眸饶是好笑,抱臂于前戏谑微微:“连我都瞧出来了,你说你看了他是有多久?”
殊儿下意识张口,又辩驳不出一二,心里头竟莫名一慌,旋即低首敛眸紧走几步错开了并肩的云离。
云离又好笑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微摇摇头,抬眸亦步亦趋的紧紧跟了上去。
这两个女孩子说话行事太过投入,没有察觉到身后茅草覆盖的墙围角落里,有一个佝偻腰身却双目放光、衣衫褴褛且手拄破竹竿的中年乞丐望着两抹倩影探头探脑相当不安分。这中年乞丐的目光晶亮灌彩的跟开过光似的!其间昭著无匿的贪婪之色与深邃之意,与他行乞讨饭的身份十分十分的不相匹配!在触目云离时只是浅浅的惊艳,游弋到殊儿身上只稍稍一触,一双眼睛便铮地一下瞬息就对住了!
这女子有着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的本事……须臾恍惚,他兀地一下回了神智,极尽花痴之色的面目渐趋镇定,略侧身子对跟在后边儿亦步亦趋、如是乞者扮相的弟兄们猛一挥手:“快,这等尤物可别令她走丢了!这等上乘的祭祀之物啊……”
一行弟兄得了这为首的一声令,忙不迭紧凑步子跟上了云离和殊儿。
帛逸刚好下了楼梯出了蓬莱居,举目四顾终于寻到了殊儿与云离,才抬步欲行上去跟她们说些话、做个别的,余光甫地就瞧见了墙围草堆里这一众十分猥琐姿态的行乞之徒。
见这一行人目光犀利、神情精怪,俨然没怀着什么好意。又见他们居然一窝蜂的跟在殊儿后面不动声色亦不离开,心下便更是紧紧绷了一根不可松弛的弦。
“先看看再说。”帛逸如是想着。打定主意之后便把身子往旁边不显眼处一侧,纸扇轻轻折好、插在金色封腰,亦不动声色的悄悄潜在这众乞丐之后,提一口气运功把脚步放轻气息放缓,一路或紧或慢尾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