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先前还‘悄悄’的吩咐咱们房里的管事去三舅舅家给嫂嫂添妆呢,结果那日还没过午,这府里就悄悄传遍了。”
事不密则成害。
贾赦想让长媳周大姑娘的嫁妆出尽风头本是好心,奈何办事不牢靠,早早就走了风声,若不是贾瑚贾琏及时送了信给周家,非让二房揪住不可,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编排些什么出来。
饶是如此,二太太王氏并元大姑娘母女俩瞧着周家送来铺陈的嫁妆都像看贼赃一般,让人不舒服的很。
添嫁妆的事儿都办成了这样,还能指望贾赦什么?
提起此事贾瑚也有些无可奈何,之前谁能想到他们老爷能越活越回去,连心腹下人都叫人二房收拢了去?
结果贾赦还是等到周家来晒妆的时候邢氏告诉他周家没用那些珍玩,才辗转得知自个儿让老仆给卖了,暴怒之下险些当场把人打个稀烂。
管不到老子头上,贾瑚这为人子为人兄的只好先安抚弟弟:“这事儿又不用老爷亲自去办,无碍的,再者老爷现在正恨着那位的娘家呢。”
王家兄弟撺掇着御史告状害得贾赦差点儿失了爵位,王家女儿煽风点火害死了他的元配,更不用说这些年二房在荣国府内当家作主威风八面,桩桩件件都戳了贾赦的心窝子。
只要贾赦没中了巫蛊,任凭史老太太说破天去,他也绝对不会同意要王家姑娘做次子媳妇。
贾赦其人,平时愚孝的很,让史老太太自以为可以随便把长子揉圆搓扁,却不知道这个大孝子一旦犯起浑来,可是谁也压服不了的。
贾琏略一思量也是。王家要是敢步步紧逼,大不了他就去抱着老爷的腿哭闹一场,到时候老爷亲口说了不要王家姑娘做媳妇,老太太就是暴跳如雷又能奈他何?
横竖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是不讲究失节事大的,谁中的因谁就去尝这个苦果。
想通了这一层,贾琏心中郁气真真是一扫而空:只要不娶王家女儿,这日子便坏不到哪里去。
见贾琏终于开怀,贾瑚才终于放下心,又随意说了会子闲话才吹灯睡去。
待到贾瑚与表妹周大姑娘完婚之日,宁荣二府皆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筵开百桌,一宴堂客、一宴官客,门前所燃鞭炮剥落的红纸随着春末暖风飘起,数量之多,连一里地外的路人一不小心也落了一头的“红花儿”,似是这门婚事的喜气也散到了京城各处。
贾瑚今日以金科探花身份小登科,文战大表兄周林,武敌二表兄周梓,允文允武,可谓春风得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瑚肖似母亲周氏的俊雅容貌配上新郎官儿的大红蟒袍,笑容清浅、顾盼神飞,临街窗畔市井行间也不知多少芳心就随着他渐行渐远,埋在了京城四月蔷薇香中。
论理,贾琏作为贾瑚一母同胞的弟弟在这样的日子理应陪伴兄长前往周家迎亲,可史老太太前一日便发了话,说贾琏年纪尚幼,留在家中两厢便宜,贾赦不等两个儿子得到信儿就一口应下,贾琏百般不情愿也只得留在府内。
这一会儿贾瑚在外娶亲喜气洋洋,贾琏却只能闷闷的领着贾瑚留给他的执砚并他自己的小厮晨曦希晨满花园乱转,一不留神就险些与对面抄手游廊里缓步而来的华服少女撞个对脸儿。
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执砚眼疾手快,仗着身高力大一气儿将贾琏主仆三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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