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等人都是一惊,心中隐隐似有所悟,连忙凑上前观看,连玲珑也止住了哭声,拉着凌天放的衣角,跟随在他身后,凑了过去。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可当凌天放几人来到少林僧众当中之时,还是看得大吃了一惊。玲珑吓得啊地一声尖叫,凌天放赶紧伸手掩住她的眼睛。尽管如此,玲珑仍是贴在凌天放身上,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只见那大通和尚胖大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四肢已经被斩得只剩下一条右腿,满身满脸的刀痕血污,若不是那胖大身躯,几乎认不出是谁。肚子上大大地开了一个口子,肠子也流了出来,却只有一小截吊在体外,余下的都已不见。大通一身的伤口大都高高翻起白色肌肉,显然是浑身的鲜血已经流尽,但脸上的一双眼睛却仍然瞪得如铜铃一般,竟然是死不瞑目。
大通的尸首身边,还倒着十余名少林僧的尸首,一个个也都是遍身刀痕。大慈大师正低眉垂首,默默流泪,围在旁边的一众少林僧却一个个大放悲声,恸哭不已。少林僧们正在大哭,却突然听到一个沉雄的声音传来:“本将军不是已经颁下命令,让这些个什么武林门派待在城中,安守本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凌天放连忙扭头看去,果然是那威武大将军,皇极门掌门朱锦。此时朱锦正向着两名将官摸样的人高声呵斥,脸色冷得如同冰霜一般。两名将官都被他骂得垂首不语,其中一名将官暗暗扭头,看向身后,眼神一扫,狠狠地瞪了过去。他身后站了一排将校,其中一人正是凌天放等人日前在松江府所遇到的大胡子彭参将。
彭参将见长官瞪他,连忙抱拳出列,向着朱锦施了一礼,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回禀大将军,属下已经跟他们说了这灭倭之事有官兵承担,可这些人就是不听,属下,属下拦也拦不住他们……”
彭参将的话还没说完,朱锦突然转脸过来,紧盯着彭参将,双目之中精光闪烁,一股威势澎湃而出,吓得彭参将噤若寒蝉,再不敢说一个字了。朱锦瞪了彭参将一眼,哼道:“你们这些沿海官兵,当真要好好整治整治了,打倭寇一触即溃,让你们看管几个人也管不住。哼,你们吃着朝廷的粮饷,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朝廷养你们何用?”
他说到这里,突然又一转身,看着大慈和一众武林门派的豪杰们,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哭哭喊喊,半点纪律规矩都没有,偏偏还要事事掺和。”
大慈等人正在伤心大通之死,突然听朱锦出言责难,一众少林僧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有人跳了出来,要与朱锦理论。大慈一见,连忙拦住一众少林僧,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大将军何出此言,你我同为大明子民,受朝廷封赐。大家都是一片解救沿海百姓之心,我大通师弟虽然因此身殒,但也必有福报。大将军何必出言讥讽?”
朱锦双手负在背后,任由鲜血流淌,也不包扎,一脸不屑,向着大慈:“什么同为大明子民?尔等才是民。本将军堂堂皇裔,岂能与你们相提并论。”说到这里,他又转过身子,侧身对着大慈,“你也别再提那什么朝廷封赐。那个什么百派英雄大会,本将军原本就不赞同。你们这些和尚就安心在庙中诵经念佛,祈福吃素,安安稳稳地拿你们封地的租银便是。至于这些什么绿林门派,哼,都是一介草寇,要不是曹公公说要给你们一个效命朝廷的机会,本将军早就全都扫平了,还弄什么封赐。一群不服管制的弼马温,还累得本将军弄一个什么皇极门,让本将军堂堂皇裔与你等草民并称。要不是为了告诉尔等,皇道至高,就是混迹江湖,也不是你等草民能比,我才懒得费那个力气。只可惜朱能那小子太不给本将军争气。”
他这番话一出,顿时将在场的一众武林豪杰都触怒了。于飞首先就跳了起来:“他妈的什么东西,于小爷堂堂的翻江倒海擒龙缚虎玉面蛟龙鬼见愁,岂能跟你这种袭祖荫的二世祖相比?你这小子,要不是仗着朱元璋的孙子重孙子上过你妈,你有什么本事当上大将军。你皇极门被万岁门门主打得屁滚尿流,还敢说这种现成的屁话?要不是我翻江倒海擒龙缚虎玉面蛟龙鬼见愁于小爷跟这些少林高僧浴血奋战,等你们来,钱桥镇早就被倭寇攻下了,你们就跟在倭寇的屁股后面吃灰吧。”
于飞这一番话骂出,一众群豪都是高声叫好。那群将士却都急得连声呵斥,有几名锦衣卫当即拔刀出鞘,冲过来就要捉拿于飞。于飞也不示弱,手中金丝渔网一抖,好整以暇,撇着嘴,拉开架势等在那里。
朱锦被于飞这一番话气得面部扭曲,一张面皮涨得发紫,一摆手止住一众锦衣卫,缓步走向于飞,口中沉声道:“哼,原来是万岁门的同党余孽,本将军今天就拿了你,以儆效尤。”一边说着,一边又扭头向着一众豪杰喝道:“你们都不要慌,朝廷已经颁令,取缔非法门派,等灭了倭寇,本将军就亲自操刀,让你们知道本将军有什么本事坐上此位。”
凌天放和万里云一见朱锦行走之时,双拳之间龙形气劲又渐渐汇聚,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于飞身前。于飞却仍在两人身后与朱锦对骂:“嘿嘿,于小爷原先还以为你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现在这么一看,还倒真是学了些本事,于小爷还小看了你,方才说错话了,跟你陪个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