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寿康宫出來,已经是日落西山了,回到府中,各院各所都点亮了火烛,段沉香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雕刻着图纹的楠木盒子走进安然居。碧莲已经早备好了晚膳,站在圆桌旁等着段沉香回來用膳。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奴婢还以为太后留你在宫中夜宿呢。”碧莲见段沉香走进來,便动手盛了一碗汤放好,嘴皮子不安分地说道。
“还是自家的床铺睡得舒服。”段沉香把盒子放在圆桌上,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这才坐在凳子上慢里斯条地吃起來。
心里想着事,草草吃了几口便罢了,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此时门外已经是黑漆漆一片,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窗户,轻风从半开的窗户遛了进來。今晚,一切都可能终结。
思忖半响,段沉香抬手拿起桌上的楠木盒子,递给一旁站着的碧荷,轻叹一口气,说道:“把这个交给王爷吧,交给他,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是,小姐,奴婢一定亲手交给王爷。”碧荷看了看这个貌不惊人的楠木盒子,她沒有随段沉香进宫,不知道太后怎么赏了这个东西给段沉香。不过,主子的事情她向來是不会多问的,即使是心里有多好奇,也不会轻易问出口。
“碧莲,让人准备水,我要沐浴。”段沉香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软榻旁,一下子倒了下去,眼睛紧紧闭着,从轻颤的睫毛可以看出她并沒有睡着。
那个盒子交给烬王爷,一切事情都解决了,她心里却沒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是愈发地沉重起來。事情是解决了,可不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去解决的,说到底,她还是沒有统筹大局的能力。太后是长居深宫的人,足不出户就能够运筹帷幄,其能力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如果沒有太后相助,她几乎不敢想象,自己要面临怎么样的处境。烬王爷不会插手这些事,而管家又时刻盯着她,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自然是查个一年半载都沒个结果。
想起太后,她又不得不想起了她的娘亲,她发现她每次在太后面前提起她娘亲,太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太后无缘无故这么帮着她,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太后真的是因为她对她坦诚,这才对她照拂有加。
“小姐,水已经准备好了,请更衣沐浴。”段沉香听到碧莲说话的声音,这才从深思中走出來,睁开眼望了一眼,房门已经被碧莲关上了,窗户和屏风也已经准备好了,屏风后面的浴桶上飘着阵阵水雾。她的意识突然有些朦胧,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在梦中一般,朦朦胧胧不真实。
“小姐,小姐。”碧莲见段沉香怔怔地看着屏风,伸手在段沉香眼前晃了晃。
“哦,你先退下吧,我自己可以了。”段沉香回过神來,起身走到屏风后头,见碧莲走出了房门,这才褪下衣物踩着凳子进了浴桶。
今晚的风似乎很大,窗户已经全部关好了,段沉香的身子泡在温暖的水中,还是可以感觉到阵阵寒意。她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心寒,亦或者是身寒。她把头轻轻靠在浴桶沿上,抬头仰望着屋梁精美的雕刻,此刻心里空空的,那种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情又一次跑了出來。
这次管家恐怕是难逃一劫了,因为烬王爷不可能放过他。管家在府里的根基很深,处置管家牵涉甚广,恐怕府里会有不小的动荡,最起码会少很多跟管家有牵连的下人。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下人,整个王府的运作就会成问題,一时半会恐怕也难以找到合适胜任管家之位的人选,真是让她头疼。
管家的人选至关重要,如果不在皇上派人來之前找到合适的人选,那么这次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会重演。她一定要未雨绸缪,早作打算才行。要想找个忠心又能干的管家,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段沉香突然感觉背后吹來一阵寒冽的风,她不禁缩了缩脖子,伸手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些花瓣洒在水面,阵阵花香便从水里散发出來。她眯着眼睛,感受温暖的水把她包围的舒服感,身体渐渐放松,眼皮子便也沉重起來。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不着衣物的身体一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她倏地睁开眼睛,正正对上一双黑琉璃一般清明的眼睛。
“王爷?你怎么來了?”段沉香全身发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烬王爷是什么时候进來的?她现在全身光溜溜的,真是羞得想找个缝钻进去。
烬王爷并不回答段沉香的问題,他把段沉香抱到床上,动作轻柔地替她盖上被子。而后便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
“王爷。”段沉香见烬王爷半响不说话,便出声提醒道。烬王爷突然來到她房里,又看见赤身**的她,真是尴尬地很。她想烬王爷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她房里來,肯定是有事要跟她说。那个盒子都已经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事要这么急着过來跟她说?这一点段沉香怎么都猜不到。
“你跟太后是什么关系?”烬王爷转过头來,眼神犀利地看着段沉香。
“嗯?”段沉香沒想到烬王爷会有此一问,她跟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连她自己都说不上來,这世上恐怕只有太后一人知道。
“你跟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对你这么好?”烬王爷眼神咄咄,用质问的口吻问道。
“太后是王爷的母后,自然也是沉香的母后,我跟太后的关系,难道王爷不比我清楚?太后怎么会待我这么好,这个问題王爷应该去问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