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香整夜守在太后灵前,连歇也沒有歇上一时半会,整夜笔直地跪着。这一晚,烬王爷独自躺在安然居的卧房里,闻着熟悉的味道,身边却空了一大块,他翻來覆去无法安睡。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由黑变青,由青变白,远处传來好几声高昂的鸡啼声,烬王爷掀开被子坐起身,冲着门外喊道:“來人。”
烬王爷的贴身侍从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位丫鬟手里便端着一盆热水,还有几位侍从端着早膳搁在桌上。烬王爷往桌上撇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准备了两份早膳?”
几位奴才齐齐朝桌上看去,看见果然是准备了两份,连忙满脸惊恐地跪了下來。磕头说道:“奴才该死,是奴才疏忽了。请王爷恕罪。”
“都收了吧。”看见桌上那两份早膳,心里莫名地烦躁,胃口全无。烬王爷转身到床边,张开双臂让奴才为他更衣。平日里都是段沉香为他更衣,她不在,便只能由奴才代劳。
“是,王爷。”侍从和丫鬟赶紧从地上站起來,丫鬟们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來,侍从则走到烬王爷身边替烬王爷更衣。
洗漱更衣完毕,一个丫鬟从门外走了进來,对烬王爷行礼:“奴婢参见王爷。翼国公府來人了,递了一封邀请函就走了。”说罢,便把手中的邀请函高高举过头顶。
“呈上來。”烬王爷走到紫檀木椅上坐下,对着身边的侍从说道。
侍从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邀请函,走到烬王爷身边,跪在地上呈给烬王爷。
烬王爷接过邀请函,打开一目十行扫完了上面写的内容,原來是翼国公夫人寿诞,大公子以翼国公的名义邀请他前去饮宴。翼国公府的大公子是烬王爷的侍读,关系是比亲兄弟还亲,翼国公夫人寿诞,去捧捧场也是应该的。烬王爷走到书桌前,侍从机灵地磨好墨,烬王爷提笔写了一封回函,递给身边的侍从,说道:“马上送到翼国公府。”
“王爷,时辰不早了,该进宫上早朝了。”一旁的侍从见时辰不早了,便小声地提醒道。
“走吧。”烬王爷把笔搁在笔架上,抬脚往门外走去。
段沉香在寿康宫的灵堂里跪了一整晚,双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眼皮子也重得不行。这才过了一天,身体已经就快承受不住了,还有六天,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窗外已经天色泛白了,宫女在门外走來走去,把靠在一旁小睡的碧莲和碧荷吵醒了。
“已经天亮了?”碧莲揉了揉眼睛,轻轻摇了摇头,她跟碧荷昨晚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现在双眼累得几乎睁不开了。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一晚上跪在这儿,再这么跪下去,你这双腿肯定要废了。”碧荷睁开眼睛之后便看见段沉香依然跪在灵台前,马上冲到段沉香身边,满脸担忧地说道。
碧莲迷迷糊糊中听到碧荷的话,这才清醒过來,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她站起身走到段沉香身边,眼睛里也是装满了担忧。她昨日跪了大半天,腿都麻了好久才缓过來,不要说段沉香跪了一整晚了,这双腿,现在恐怕是一点知觉都沒有了。
“我沒事。”段沉香嘴唇发白干裂,声音嘶哑地说道。
碧莲见到段沉香这般模样,平时话多的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她这两天流的眼泪比她半年加起來还多。她的眼泪都是为段沉香而留,看见段沉香如此遭罪,她怎么能不心疼?
“还说沒事,小姐,不要硬挺着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段沉香的身子一向不好,碧荷实在担心段沉香坚持不住,身子垮掉。她也知道皇太后这是刻意折腾段沉香,但她不明白,堂堂烬王妃为何还要受这等气。皇太后就算再不喜段沉香,也不能不顾烬王爷的脸面吧。
“就算如此,我还能怎么样呢?”段沉香喃喃自语道。
这是皇太后下的懿旨,烬王爷当时沒有开口为她解围,如今就算开口,也无济于事了。皇太后的旨意,只有皇上的圣旨能够与之抗衡,但皇上又怎么会逆了皇太后的意呢。唯今之计,也只有硬撑下去了。
“小姐...”碧荷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这是皇太后的懿旨,除非段沉香是真的扛不住了,否则,皇太后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碧荷轻轻握着段沉香冰凉的双手,半响说不出话來。
“碧荷,不要多想了,你和碧莲回房去歇息一会儿。孝庄贤皇太后下的懿旨是让我披麻戴孝跪在灵前,你们不必陪着我受累。”段沉香看见碧莲和碧荷脸色憔悴,她不想她们再陪着,免得遭罪。
“小姐,奴婢们这就去给你准备早膳去。”碧荷站起身,拉着碧莲走了出去。她们就是不愿意听到段沉香说这种话,主仆本是一体,小姐在受苦受累,难道她们就能安然过日吗?
段沉香摇摇头,眼皮子似乎有千斤重,眼前看见的东西越來越模糊,突然眼前一黑,身体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碧莲和碧荷端着热腾腾的早膳走回寿康宫,一进门就看见段沉香倒在了地上,她们赶忙扔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段沉香身边,扶起段沉香,着急地喊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碧莲一着急就乱了分寸,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來,滴答滴答落在段沉香的衣襟上。碧荷心里虽着急,但还算有几分冷静,她对碧莲吩咐道:“碧莲,快去请太医來。还有,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