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雪去赴约。林小如就着火盆,倒比在床上睡得更好。估摸着过了小半天才起来,早饭午饭一起吃了。天气阴冷阴冷的,她也不想出门,在客栈院子里踱了几圈,又蛰回客房。
推开虚掩的门,林小如大吃一惊站定。房里,一个高高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似在临窗远眺。她以为自己走错了,赶紧退出来,看看门楣上的号码。
那身影就在这时转过来,定定地看着林小如,银色的面具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感觉到被盯视,却苦于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一丝被侵犯的恼怒瞬间在心头升起。林小如冷淡地说:“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这人昨晚扰得她还不够吗?现在还现身到眼前来了!
好看的薄唇微启,似在表达主人的惊愕。“小如,对不起,我等了一会不见你,就先进来了。”银面人歉意地说。
“有事么?”既然人家道歉了,林小如也不好再冷着脸,语气稍微和缓了些。
“我可以坐下吗?”银面人小心地问。
林小如对他的得寸进尺有些不悦,将门大开,倒了杯水放在火盆边的矮几上,算是默许。
银面人很自觉地坐下,眼光仍停留在林小如脸上。
林小如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先开口:“我一直在纳闷,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你救过我,我怎会认错?”银面人正襟危坐,认真地说。
“那昨天是怎么回事?”林小如冷淡地问。
“昨天?”
“我自忖还没有让人一见钟情到如此程度的魅力。公子昨天的表现着实让人不解!”林小如皱皱鼻翼,露出一个微讽的笑容。
银面人的眼神在这句话的作用下闪了闪,再看一眼林小如后,眼睫微微垂下,竟是不动声色地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林小如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她优雅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直视银面人:“公子叫我‘小如’,一副和我关系匪浅的情真意切,却是为何?以我们的相识程度,似乎不妥吧?公子今日到访又是何为?”
她相信,这样咄咄逼人,银面人不难为情才怪。
果然,银面人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轻易说出“关系匪浅”、“情真意切”的字眼,愣在那半晌没出声。
“我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目的。公子既然来了,林小如就借这个机会把有些话说清楚。如果公子把我看作救命恩人而心存感激,那大可不必。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都会把公子送去就医的。公子更不必因此生出情愫。林小如飘萍之身,此生断不会为情所累,误己误人。当然,这番话只是表明我本人的想法,也许和公子的意图相左,还请公子别往心里去。公子若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林小如不敢久留,恐累及公子声名。”林小如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准备赶人。
无论是谁,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吧?
然而,银面人并没有像林小如想的那样起身离开。他将眼神牢牢锁在林小如脸上。
林小如被看得一阵发毛,差点就要扯过一边的被子蒙住他的脸。可那眼神,柔中含痛,像长着触手,从她的眼里直入侵到心里,瞬间便生根发芽,将她心中强筑起的堡垒分裂、挤占,软化成一滩水。
林小如心中酸不可抑,还强撑着。“公子何故这么看我?好像我很对不起你似的。”
“难道不是吗?”银面人低低反问。
林小如心中一跳,有些发虚,也因此酸意少了些。“公子这话,我不明白!”嘴上说着,心里猜测,是不是银面人其实知道她害他受伤更重的事。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救了我,却不等我伤好便离去,若不是我命大,早死了,岂不是与没救无异?”
林小如瞪着眼,这是什么歪理?欲待反驳,却见银面人的眼神一派认真,隐含着控诉,不觉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好像她再一辩解,就真的是见死不救了。
“你摸过人家的脸,看过人家的身体。没有只言片语离去,再无音讯,这种行为能说对么?”银面人继续控诉。
林小如瞠目结舌。
“你既抢走人家的心就该珍惜,为什么又始乱终弃,和别人在一起?”低沉的声音含愤带痛,眼神也转成悲苦。
林小如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欺骗人家感情的花心大萝卜,大坏蛋。
男人耍起赖来就是这样子的么?这是演技还是战术?
银面人看着怔怔的林小如,叹口气站起来,长臂一伸。
林小如惊觉时,已到了他身前。
“小如,”银面人轻柔而巧妙地将林小如困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
一时,他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忧伤。林小如想要挣脱而蓄满的力道突然消失无踪,呆呆地由他拥着。
“小如,我昨晚做梦了,梦里全是你。所以今天我来了。”银面人轻轻地说着,“你说你不会为情所累,可我已经认定你了。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不想失去你。一想到有你,我就开心。可是,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的心真的很痛。所以,我昨晚才会那样对你说。”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会说你连我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认为我连用真面目和你相见都不敢。小如,相信我,我只是现在还不能拿下面具。”银面人说到这里,停住了,好一会才说,“别担心,我长得不丑,不会比,不会比别人差多少。”最后这句话,他越说越低,仿佛在证明自己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