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伶并没有回话,只是一直看着他,甚至也眼皮也没有眨一下。
她想要看清他眼中的深潭有多深,是否真的爱她。
青蔓看见他进来就从拐角处绕上了戏台,隐在乐师一旁,从这里她能看得更清。
不论梦蝶伶的眼还是吴生的眼,都带着无比的熟悉感。
她似乎从那里见过。
是了,那日月妆看见慕子启摇风铃时便是这样的眼神。
眼中只有对方,旁的一切都不在乎。
青蔓看见梦蝶伶垂在身侧得一直紧握的手终于慢慢放开,她向前走了一步,朝玉娘一鞠:“玉娘,妙舞坊的规矩不能破,蝶伶不能嫁给吴将军。”
玉娘明显一愣,她一早便知道梦蝶伶自那日起便对吴生动了心,更别说今夜他能带着媒婆和聘礼重金娶她,青城大陆虽有很多名姬嫁给官宦人家,可像吴生这般隆重的却是第一次。
这是一件能让所有舞姬和乐师都羡慕不已的事情,可她拒绝了。
玉娘有些犹豫,她也怕梦蝶伶只是试探而已,只是探探将军的心里有多少位置是属于她的。
她一向不愿堵上全部。
于是她在众人都鼻息等待她答复的时候大步走上戏台,一字一字问她:“规矩是人定的,你若想走,玉娘便不会拦你。给玉娘一个准确的答复,也给将军一个交待可好?”
梦蝶伶点头一笑,握住玉娘的手,同一直静默的吴生道:“将军若是真心喜爱蝶伶,明年再来,若是一年内能得蝶伶心,蝶伶此生将只为将军一人而活。”
众人一惊,皆朝吴生看去。
一直不说话的吴生终于笑了出来,朝玉娘一鞠:“是吴某鲁莽,坏了规矩,还请玉娘好生待她,一年之后我会八抬大轿迎娶蝶伶,今日只当是见面礼。”
玉娘感到手背湿润,一层一层的薄汗将手背覆盖住,她知梦蝶伶也是紧张的。
这个赌注赌了她一生,也赌上了她心中对他所有的期盼。
“将军不说,玉娘自然也会待伶儿好,只是玉娘烦请将军记得今夜所说的话,妙舞坊虽小,可坊内的姑娘个个都是我玉娘捧在手心里的宝,容不得他人肆意欺辱,若是将军负了今夜之言,只当将军能力有限,并不能怪我伶儿心狠无情。”
吴生赔笑道:“自是如此,吴某定不会负蝶伶,这点还请玉娘放心,若是无事,吴生便先退下,下月十五再见蝶伶。”
“将军慢走。”
蝶伶和玉娘一起行了一礼,便转去了后幕。
“你可后悔?”
“不悔,伶儿所做心中有数,我不愿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为妾,若是他真心待我,便是娶回去当侍女服侍他伶儿也愿意。”
说罢梦蝶伶肯定的看了玉娘一眼,拉着她的手撒娇道:“玉娘,你知伶儿不贪富贵,不贪名利,我来此也是想寻命中人而已。”
玉娘甚少见她撒娇,自然受不得这般软声讨好,和善的打了一下她的手背,一个劲道:“你啊你,认定了他便是心中不说玉娘也看得出来。你愿意等,那便等吧,也好过一辈子再也见不到才好。”
梦蝶伶又陪着玉娘说了好些琐事,她知玉娘原先也是个名姬,只是说好的良人寻她途中糟歼人所害,他们此生再无可能,她不愿牵起玉娘的伤心事,这样的女子都是可怜的。
苦苦守着心中的爱人孤苦度过余生,每日还要见着别人同妻儿欢笑不已。
梦蝶伶不知,后来的她也成为了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