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阖上沉重的眼皮,怔怔的往马车走,头也不曾掉转一次,甚至没有微微偏一下头。
他努力让自己走得潇洒一些,努力克制自己慌乱无比的心。
他听见水幕哗的一声消失了,强撑的意志终于倒下,口中一阵酸痒,开口时一抹鲜血喷涌而出,身前茶白的锦衣也被染红了大半。
男子听到动静,从马车里出来,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方才看见月妆公主出现水幕之上,他便躲进了马车,而外面的动静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还在担心着他如此能承受住,看见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了然。
这次他该真的死心了。
将他送到马车上躺好,便开始驾车。
他不能去问,不能去揭他的伤疤。
半响之后,只听他无力的声音幽幽响起。
“阿瑟,我那里不如他?你告诉我。”
他觉得月妆这样做有些蹊跷,若是真的想让他死心,找青蔓来说一声不是便好了么,何苦让青蔓耗费仙力通过水幕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想只有两个原因,想再见他一次,这次离别怕是永远,想要让他死心,死了心才可以去寻别的女子。
他一直觉得月妆也是舍不得的,纵使她是那般的爱那个男子,可至少对子衿也是有感情的。
抛却爱情来说,友情还是有的。
月妆从来都不是能下得了狠手的女子。
这般分析了解了月妆的用心,便道:“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任凭你如何优秀都是不如他的,她的眼中只有他,如何还能容下别的男子。”
“子衿,忘记吧,忘了便好了。莫要给月妆公主……不,是青城大陆的皇后娘娘造成困扰,引得旁人说闲话,借此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你若是真的喜欢她,便要为她着想。”
子衿掀开沉重的眼皮望着车顶,上面绣的是满树梨花开放的场景。
她喜欢梨花,他喜欢她,便将自己专用的马车车顶刻上她爱的梨花。
每次躺着就能看见满树轻柔绽放的梨花,就像是她陪在身边一样。
她坐过一次他的马车,偶然看见车顶,赞这梨花雕刻得栩栩如生,真是美极。
他为此高兴了许久,满心欢喜的找匠人给车顶上了色,让梨花更加的.逼真。
他今早还在想着,若是她看见这新上漆的车顶定是欢喜的。
如今想来,不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他妄想着走近她的世界,妄想着有一天她的人也可以是他。
子衿凄然一笑,闭了闭眸子,将脑中关于她的思绪全部抛掉。
阿瑟心里很是矛盾,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子衿今日月妆的异样。
要是说了,只怕这情丝又难以解开了,若不说,他这般辛苦。
阿瑟咬了咬牙,还是决定放弃。
要想他忘记她重新活过来就一定得脱层皮,熬过这相思苦。
子衿脑子一片杂乱,往日的各种情景全部堆积在脑海中,一幕接一幕,一幕又夹杂一幕,他甚至连抬手去摁传来刺痛的太阳穴的力气都没有。
他就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静的躺着,等着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