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一晚安沛沛睡的恍惚不安,那么昨晚就可以用完全失眠来形容。林嫂见安沛沛沉默不语,漫不经心的将自己面前的海鲜粥用调羹来回搅动而根本没有入一口到嘴里的样子,仿佛猜到了些什么,她在豪门帮佣多年,识时务是首要学会的,所以,林嫂只能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暂时离开。
安沛沛盯着碗里的粥,调羹不停的搅动,直到一碗好好的粥都被搅到清水泛出。她实在是没有胃口,一晚上难以入睡,一闭眼便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天微亮的时候,她下床走到阳台,任冬日里刺骨的风将她狠狠灌入,她是怕冷,可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自己清醒。
她拿出一根烟点上,吸入第一口时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很久没有抽烟了,她的确会抽可还好不算有烟瘾。曾经在那样极寒的地方呆着,让她从骨子里怕极了冬天,凡是她觉得只要可以拿来燠暖的方法都会尝试一下,包括点燃一根烟,哪怕只是那一点点的猩红,也能给她带来一丝丝暖意,所以,她会吸烟的根本原因在于此。
尼古丁和寒风带来的双重刺激让她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在意秦亦寒。喜欢是肯定的,至于爱不爱,到现在她还不能说清,可是这两晚上的煎熬是千真万确的,所以,再像个鸵鸟般自欺欺人已经毫无意义了。
易军似乎也发现了安沛沛今天的某些不同,脸色带着无法掩盖的憔悴和疲惫,眼神时不时的显得空洞,没有焦距。原本总是亲和的跟他打着招呼,一路上也会对他问东问西,虽然有时会被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易军一直知道她是个特别的女人,身上有着某种难以说清的特质,时而温润,时而娇媚,她不是那种一眼闪耀的女人,可只第二眼便叫人移不开视线,是的,她的确有这种魔力,让人忍不住从心里喜欢。
“太太,到了。”易军总是那般专业,对自己的职责从来都是尽职的。
安沛沛看了眼易军,幽幽的喊了句:“易军,你有时间能陪我喝杯咖啡吗?前面有家店不错,我请你。”安沛沛说到最后那句“我请你”时略显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语气中带着俏皮。
易军顿了顿,他没想到安沛沛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说实话,无论是站在自己身份的立场上还是私人情感上,他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像是惯性使然般,点了点头。
易军在一边沉默着,看着对面的安沛沛同样安静的不发一语,重复着同样一个动作——搅咖啡。但是,多半还是能猜到原因,只是,他即使再是秦亦寒贴身多年的助理可终究是局外人,他现在能坐在这里陪着夫人喝咖啡也只能是出于一种职责所需。
“易军,你在木头身边多久了?”安沛沛依然盯着手中转动的勺子,突然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木头?这是易军第二次听到安沛沛这么称呼秦亦寒,突然觉得有些滑稽,像秦亦寒那种男人居然也会被冠以这种称呼?见安沛沛总是这么顺嘴的就叫出来,应该是两人平时的习惯了。
“九年了。”易军说话的样子与自己的老板如出一辙,简单明了,不喜欢多废一个字。
“原来这么久了,那你跟我说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安沛沛忽然抬起眼眸,直直的看着易军,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
易军被安沛沛突如起来的问题和表情微微一愣,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这个问题,别说是自己的老板,人根本没资格去随意评定一个人。易军面对安沛沛的直视显得有些尴尬,只能拿起杯子抿了口咖啡,可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安沛沛看出易军的为难,她垂下眼眸淡淡的笑了笑,“看来,是我不该问你这样的问题。”安沛沛转头望着窗外,清晨再次飘下雪花,洋洋洒洒的,很快,外面的街道便又重新染上银色。
“太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秦先生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值得信任和尊重的人,就如同安总一样,我想我弟弟也是这么认为的。”易军的一句话让安沛沛原本暗淡的双瞳渐渐清晰起来,信任,是的,她应该选择相信他,不是吗?无论是不是基于感情,可如果没了信任,那么,即使这只是一出戏也不会长久。
“谢谢你,易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安沛沛娇嫩柔美的脸散发着神采奕奕的光泽,美眸中带着星光,让易军有些看呆。
“走吧,该工作了。”安沛沛腾一下站了起来,一副像打了鸡血的样子,反倒让易军没反应过来。
安沛沛冲着易军莞尔一笑众倾城的样子,然后瞪着高跟鞋先朝大门走了出去,易军拿出两张大钞放在桌上便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