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瞧那棉袄与棉裙的花色,红绿的花朵相互交织,乍眼一观,突兀而又刺眼,当是比山村的一些老妇身上穿的花棉袄还要来得突兀雷人。
那妖异之人,故意的。
长玥眉头皱了起来,心下起伏片刻,终归是敛了心绪,开始换衣。
身上的衣裙已是湿透,若不更换,自要着凉。这花色突兀的棉袄虽与身上的天蚕丝衣天差地别,但凑合着穿上,倒也保暖。
只奈何,纵是心头已是说服自己接受,但终归还是有些怅然无奈,而今面颊红肿,颜毁貌丑,再穿上这身花裙,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以前风华倾绝的自己。
就像是重生后的自己,再也回不得当初了一样。
心思至此,哀凉之感略有厚重,长玥努力的压制着情绪,待刚将衣裙换好,扶渊已在外开始催促,“长玥公主若是换好了衣裙,便尽快去宫主处服侍用膳。”
长玥并未回话,待稍稍理了理衣裙后,才转身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打开屋门的刹那,冷风迎面而来,此际,那扶渊正立在门外,神色却是微抽,但也仅是片刻,他故作沉寂的挪开了目光。
长玥淡漠的凝他一眼,不说话,便朝隔壁那妖异之人的主屋而去,不料比起扶渊的眼抽反应,这妖异之人甫一见她,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他似是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双修长的眼睛都快笑得眯成一条缝了,而那俊然风华的面容,也是笑得都有几分扭曲。
长玥淡漠望他,神色麻木至极,待凝他片刻后,她便一言不发的开始伸手执筷为他碗中布菜。
他笑了半晌才停下,道:“本宫让下面人做件花裙,不料下面那些人欣赏有误,竟给长玥公主做了身这种衣裙,倒是委屈长玥公主了。”
他若不有所指示,下面之人,又岂敢随意做衣。
长玥并未将他这虚假之话听入耳里,也不打算回他这话,只道:“饭菜快凉了,宫主趁热吃。”
他眼角稍稍一挑,目光在长玥面上流转几圈,倒也执起了筷子,待慢悠悠的吃了一口菜后,出声道:“长玥公主这反应,似是不信本宫方才之言?”
长玥抬眸,目光直直的朝他望来,只道:“长玥并未觉得这身衣裙有什么不好,纵是花色突兀,但却保暖。”说着,嗓音稍稍一沉,“比起无衣可换的尴尬,长玥倒要感激宫主赏衣之举,是以这衣裙是否好看,长玥并不注重。”
他勾唇而笑,目光依旧兴味盎然的在她面上流转,“话虽如此,但长玥公主好歹也是风华美人儿,以前出行,怕也是倾城无方,但今下午出去,长玥公主着这身衣裙,似有突兀,如此,长玥公主当真能接受?”
长玥神色略微幽远,“大昭的长玥公主已亡,而今的我,已非以前的我,无论我穿得美丑,仅凭我如今这红肿不堪的脸,也没人会认出我是谁,更无论我穿得好坏,皆会被人认作貌丑。”
“长玥公主倒是想得开,呵。”他勾唇笑笑,慢悠悠的道。
长玥垂眸下来,无意再与他言话。
周遭气氛缄默片刻,那妖异之人便开始用膳了。
整个用膳过程,他吃得极慢,动作也是极缓,端的是一副与他神色及表情极其不符的矜雅姿态。
待膳食刚刚用毕,扶渊便已在外恭敬禀报,“宫主,马车已备好,可要启程了?”
“流苏美人儿呢?”妖异之人懒散柔魅的问。
扶渊在外道:“流苏姑娘已在车内等候宫主。”
妖异之人略微满意的笑笑,随即伸手朝长玥探来。
长玥神色微沉,略微顺从的扶住了他递来的手,随即起身,将他扶出了屋门。
此际正值白日,这条风月巷子,依旧闭门谢客,通幽清静。
若非目睹过这风月巷子夜里的繁华奢靡,倒是谁也不会料到,白天这条空无人巷的路道,竟会成为这整个大昭京都城内夜里最为歌舞生肖,纸醉金迷的酥骨之地。
扶渊仅备了一辆马车,而车内,的确正坐着楼内的妓子流苏。
甫一见得这妖异之人被长玥扶着出来了,流苏便放下了马车窗帘,亲自下了马车迎接,“公子。”
她嗓音极柔极脆,犹如三春烂漫花开中的黄莺脆音,无端透着几分媚意,而她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就这么羞然的朝妖异之人望着,别是风情。
妖异之人心情大好,当即松了长玥的手,捉住了流苏的手,仅是片刻,两人顿时柔腻在了一起,而后双双上了马车。
车帘子顺势落下,挡住了那两张灿然的面容。
长玥立在原地,神色麻木的朝马车扫了一眼,随即目光朝扶渊落来,低沉问:“扶渊公子未给扶玉安排马车?”
扶渊目光朝她落来,扫了一眼,大抵是已有心理准备,他此际的眼角并未因长玥满身的花裙而抽然,反倒是显得平静至极。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匹烈马,出了声,“宫主吩咐,今日出行,扶玉姑娘自行策马。”
先是送她这身突兀刺眼的花衣,后又让她自行策马,不得不说,睡了一觉起来的妖异之人,精神一恢复,便对她开始了新一轮的整蛊。
先不说她慕容长玥以前身子弱,不曾学过骑马,而即便是骑马,也有太子哥哥与萧意之护着,而今,毫无马术的她,竟被要求独自御马,这难度,自是不低。
只奈何,纵是心有不满,但仍是不得不顺从。
她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