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玥眉头微微一蹙,目光朝它们凝了片刻,待回神,便见妖异之人依旧兴味盎然的望她,那双异色的瞳孔内,也积攒着太多的兴味与调侃,亦如恶棍行坏时的神情,令人心头微凉,戒备丛生。
长玥默了片刻,才兀自垂眸下来,恭敬低道:“宫主可是有话与扶玉说?”
他轻笑一声,“这话倒该本宫问你。你就没话对本宫说?”
长玥微怔,沉默不言。
他继续道:“跟了本宫这么久,扶玉美人儿,倒仍是不开窍。怎么,平白无故的对别人送了两枚暖玉出去,就不打算与本宫解释解释?”
果然还是说到这事上了。
长玥神色微动,也不打算再隐瞒,仅是低沉恭敬的道:“金缕乃扶玉故人,此番她还活着,扶玉自是欣慰,是以,增她两枚暖玉,劝她出宫而活,也是扶玉如今的心意。”
话刚到这儿,长玥话锋微微一转,继续道:“再者,那两枚暖玉,也是扶玉收集,虽是宫主之物,但宫主多金多财,想必宫主对扶玉,也并不会吝啬两枚暖玉才是。”
他轻笑一声,慢腾腾的道:“本宫对扶玉美人儿,自是大方。两枚暖玉赠予扶玉美人儿,也自是不在话下。只不过,你当真以为,那宫女能寻得机会,逃离这深宫?”
长玥神色再度一沉,并未立即出声。
妖异之人继续道:“扶玉美人儿啊,还是低估了惠王呢。若非惠王爷授意,你那金缕,又岂能活到现在。如今,先暂且不论你那金缕是否成了惠王之人,本宫只问你,今夜,你可有在那宫女面前,承认你便是公主长玥?”
长玥低沉摇头,待片刻,终归是神色微沉的抬眸朝他望来,只道:“扶玉虽不信萧意之,但扶玉信金缕。”
他面上的邪肆张扬之色分毫不变,异色的瞳孔内,也依旧是兴味十足,“看来,上回丢了性命,仍不曾让扶玉美人儿引以为戒,如今还百般信任旁人,着实令本宫失望。也罢,为免后患,不若这回,本宫亲自替你扫平麻烦,那金缕美人儿的性命,本宫,便先替你收下了。”
嗓音一落,他已是缓缓起身。
长玥瞳孔骤然一缩,情急之下,已是当即抓住了他凉薄的指尖。
他懒散观她。
长玥神色起伏不定,待强行按捺心绪后,才低沉恭敬的道:“扶玉并未在金缕面前承认身份,宫主也不必要其性命。”
他勾唇而笑,柔魅如妖的观她,“但若是,本宫执意杀她呢?”
他嗓音魅惑,然而语气中的坚持与不悦,却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若让这妖异之人发怒,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长玥深知这点,强行保持镇定,面上,也不曾展露半分的的急迫与担忧,她仅是默了片刻,才平然恭敬的道:“不过是一介宫女,何劳宫主亲自动手。再者,扶玉也未在她面前承认身份,她便是怀疑扶玉,也并无证据。扶玉知宫主对扶玉担忧,但也望宫主放心,若那金缕当真成了萧意之的人,为萧意之力的话,那时,也不用宫主动手,扶玉自己便能亲手了结于她。”
他轻笑一声,兴味观她,却是不言话。
长玥满面平静,兀自而立,浑身上下,也无半许的焦急与浮躁。
待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妖异之人才慢悠悠的道:“妇人之仁,终归不善。与其被别人利用,还不如,冷血无情,杀一儆百。”
“宫主之言,扶玉记下了。”长玥平静缓道。
他嗓音微微一挑,“光是记下了倒是无用,若未有这份儿魄力与勇气,冷狠与无情,你终归是成不了大气,反倒还要被世俗牵绊。”
今日之中,接二连三被他这般几番念叨,一时之中,这心底深处,也或多或少的增了几分不耐。
只奈何,这妖异之人所言的确是真,也无不妥,她也信金缕,但却终归不能笃定金缕是否早已叛变。
是以,凡事多长个心眼,多冷很无情一些,也并无不好,只是,偶尔之际,心底仍是略有恻隐罢了,从而,牵绊住了自己,无法真正的无情与强大。
她虽为活死人,但终归还是有血有情,至少,她不愿自己成为滥杀无辜的魔头。
心思至此,一时之间,复杂蔓延。
长玥默了半晌,才低声恭敬的点头,并未言话。
妖异之人兴味观她,待片刻,却也不曾朝前方迈步了,仅是屈身坐了下来,手指微微一动,挣开了长玥的手。
长玥下意识的垂眸观他,他却是笑得不羁而又魅然,只道:“今日,本宫与你说的倒也多,你是否听进去,便是你自己之事。本宫此际,倒也无暇顾你,明日还得有场戏要看,是以此际,本宫便不奉陪了。”
说着,未待长玥回神,他话锋微微一转,继续道:“去将榻上的被褥铺好,本宫,得就寝了。”
长玥凝他两眼,恭然点头,随即也未耽搁,仅是转身至不远处的榻边,将被褥铺好,而后才唤妖异之人过来,亲自为他脱靴褪衣,待服侍他躺下后,长玥才灭了殿中的烛火,端着一根竹凳,在墙角暖炉处坐定。
殿内气氛,沉寂无声,压抑得令人头皮发麻。
长玥坐得累了,便开始在地上打起坐来,而后默念内功心法,再度开始修习内力来。
夜色漫长,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