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扬抿着嘴摇头,眼睛里透着浓浓赞赏。 “啧啧啧,真是厉害呀,你这嘴,不去说书实在是可惜了。”
“哼,这有什么?想当初在国安寺,最能说会道的就属我了,要不然,师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我……”沐紫凝一开始还一脸得意,语调却越来越低沉,直至彻底陷入哀伤。莫扬心知其中缘由,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提及衍休,沐紫凝就忍不住心里的伤痛。离宫十年,衍休在她心里的地位就好像父亲一般,她爬到佛像身上冒充佛祖显灵,他斥而不责;她辩胜远道而来的佛门僧友,他贺而不嘉。他总是用着最自然的方法,却不着痕迹的教会了她何为真,何为善。他从来不在意她的公主身份,平等待之,犯错处罚皆与僧众一概而论,是他,教会了她众生平等,无贵贱,无尊卑。
十年,留下了数不清的回忆,也只剩下回忆……“要哭了吗?”莫扬低头望着沐紫凝,后者摇头,却在下一刻扑进了莫扬怀里。莫扬有那么一瞬的惊讶,却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抱着。
沐紫凝不想承认自己在哭,因为她觉得哭是懦弱和无能的表现。可是,她再也忍不住眼泪了,她已经忍了好久好久了。所以,就这样发泄一下吧,竭力忍住哭声,让眼泪在流出的那一瞬间浸入莫扬的衣服,这样,就不是懦弱无能了吧!
沐紫凝的故作坚强让莫扬的心一阵刺痛,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他跟人打了赌,要让她变坚强,变得可以用自己的肩膀挑起一切困难和伤痛。
这一次,沐紫凝没有让自己在伤痛中沉 沦太久,她知道,比起哀伤缅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走。”猛地将头从莫扬怀里抬起,沐紫凝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去。
“去哪儿?”莫扬先是一愣,然后追上去问道。
“回客栈睡觉。”
“睡觉?你不给穗儿报仇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沐紫凝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莫扬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也就没有再问,两人借着皎洁的栈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不远处,正有两双眼睛一直尾随着他们,直至消失。
“你看到了,他是小姐想要留在身边的人。只要小姐开心,又不会伤害到她,我就不会干涉。”绫罗望着灰暗的长街尽头,悠悠开口。
“不会伤害到她么?你确定?”白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凭她的容貌,世间男子谁不趋之若鹜?你又以何辨其真心还是假意?等他知道了真相,恐怕逃都来不及,那个时候,她怎么办?”
白羽一针见血的点出了绫罗心里的顾虑,绫罗不说话,负气似的将头扭向一旁。白羽见状,继续乘胜追击。
“离最后的日子没几天了吧?你打算怎么做?还要继续瞒着她吗?”
“姐姐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让她知道真相。她是淄鸿国的公主,高贵尊c衣食无虞,这样已经很好了,没必要把她的人生搅得如此复杂。”绫罗坚定的回答,眼眸中却已有流光闪动。她真的可以在瞒着公主的同时完成任务吗?就她一个人……“嗯,这话倒也没错,但是你真的相信,只要解除咒印,就能把真相瞒过去吗?”白羽笑意未减,话中更是带着明显的弦外之音。
“你什么意思?”绫罗警觉反问。
“没什么。”白羽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不希望她有事,就现在看来,我们算是有着共同目的的朋友。所以,我会帮你。”话音刚落,白羽瞬间消失在原地,眨眼之后就出现在了远处的屋顶上。
绫罗没有去追,因为她知道自己追不上。只希望,他能像说的那样在必要的时候帮她一把,如此一来,她离成功就更近一步了。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辰,苏晋宣准时来到醉香楼,而沐紫凝和莫扬一早就混进醉香楼藏了起来。
过了一 夜一昼,还是没有找到皖月姑娘,金妈妈已然绝望了。望着气势汹汹的苏家手下,金妈妈只能祈求老天开眼,能让苏晋宣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可是被花魁皖月迷得神魂颠倒却求而不得的苏晋宣显然没有这么好心。
他花了一万两换得与佳人共度良宵,可什么都还没做就被人打晕了,脖子后面至今还痛着。可为了美人,他忍了。老 鸨子说她抓了皖月的妹妹,皖月一定会回来,那行,他等,结果又是空等一场。为了佳人,他已经将耐性发挥到了极限,如今还见不到人,那就只能怪他们咎由自取了。
“来人啊,给我砸。”苏晋宣招手下令,金妈妈吓得脸色惨白,醉香楼的一群姑娘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就在这时,沐紫凝从楼上翩然而下,落在了人群中央。
“苏公子,你把金妈妈吓着了。”沐紫凝轻声说道,被她那如仙女下凡的出场惊艳到的苏晋宣刚一回神,就又陷入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当中,连骨头都酥了。
“是,我错了,我错了。”苏晋宣目不转睛的望着沐紫凝,乍见金妈妈还跪在地上,赶紧吩咐手下,“来呀,还不把金妈妈扶起来?”
金妈妈被扶起来了,但那笼罩在心底的绝望却并未散去,反而愈加浓重了。虽然她一直盼着能找到皖月,但此时皖月真的出现了,她却不会认为她是来救她的。
果然,沐紫凝朝金妈妈投去了一个眼神,金妈妈的心瞬间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