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判多久我就待多久。”
程易捡起地上的外套,走廊里传来他远去的脚步声。
小离重新回到牢房,根据致伤程度,被判处十天的□□。
她换上囚衣,由女狱官安排牢房,重回故地。
冬天的牢房与夏天相比,多出一股寒冷的同时,也少了一股酸腐味。
她分在一张窄铺上,吹哨休息后,辗转反侧。
铁窗将月光割成几个长方形,浓浓地落在囚室内的凹凸地面上。
这样浓的月光,外面的月,大概是圆的了。
记得诗虹有孩子的时候,特地来狱中告诉她,那时的诗虹压抑不住的欢天喜地。
她被诗虹的欢天喜地感染,单纯地以为成家立业、孕育下一代是最幸福的事情,为诗虹高兴的同时,也盼望自己能够像诗虹一般安定下来,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个孩子,达成相夫教子的目标。
目标是磁铁,吸引着她一步一步前行。
但是她却忘记磁铁分南极与北极,诗虹按部就班,步步踩稳,抵达的是阳光灿烂的南极,而她跌跌撞撞,剑走偏锋,出现在冰天雪地的北极。
她的确在不久地将来拥有一个的孩子,但是北极的冰冻,让她无力建造一个家,为他遮风挡雨。
地上的几方月光黯淡消失,连明日后日都迷茫的人,幸福就是乌云遮住的月,不可望,更不可及。
她替诗虹欢天喜地之后,今番落到自己身上,徒剩郁郁寡欢。
即使有孩子,十一哥也一定不会像延平照顾诗虹一样照顾自己。
诗虹的孩子对延平而言是独一无二,可是十一哥,他已经拥有一,她身体里的二,想来是可有可无。
她又翻一个身,枕头边缘的稻草席散了边,她一根一根抽着细杆儿稻草。
细想一下,稻草都比她活得幸福,至少稻草清楚自己该待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事情。
她不清楚,所以需要藏在牢中,藏在远离他的地方,慢慢想清楚。
他真的能够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笑话,若能洒脱做到,还需要留在牢房中躲避他么。
多年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斩断,更何况还有突如其来的一个孩子。
她烦恼一夜,等天亮的时候才渐渐睡下。
睡也不过才睡两三个小时,起床号就在户外的宽阔地上嘹亮吹响。
她从懵懵懂懂中醒来,大约五六分钟后,才被眼前嘈乱的景象提醒,意识到自己身在牢狱,而非置身藻园。
狱友先后起床清晨湿漉漉的寒气扑在温热的身子上,小离打个寒颤,当即清醒。
冷归冷,但她前所未有地喜欢这个早上。
牢狱中的空气才是真正的空气,吸入肺中,都不会致她生病。
她起床叠被,见旁边的铺上的春草还在睡,就摇醒她。
“春草,吹哨了。”
春草含含糊糊:“吹哨……吹什么哨?”
小离道:“吹起床哨。”
春草顿了有十几秒,猛然坐起,大概和小离一样,也睡懵了。
她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一拍脑袋,骂了一声:“他奶奶的,不是在家里。”
她骂完脏话,脚也沾了地,蹦跳着船上鞋子,胡乱地折被子,清醒过来,嘴巴里又重新嘟囔不停。
“我平常少说睡到十二点,简直要老娘亲命。”
小离排队洗漱归来,春草还在收拾。
小离问她:“你还不去洗漱,一会儿吃饭赶晚了。”
赶晚的后果就是铁桶里的汤菜,仅剩汤,没有菜。
春草起得最晚,料到自己赶不上,索性就偷懒不去。
“没事,有的是法子,你倒真成个新来的。”
春草的办法是湿毛巾擦脸。
她先从床头扯下一条干毛巾,然后将窗台茶缸里的白水倒在毛巾上,往脸上抹去,如此一来,春草果然不是最后一个赶到食堂的人。
食堂之中,女犯们坐了有几排,小离和春草抢到了中排的位置。
食堂的长桌上摆着各自的饭盆,女狱官们拿着铁勺饭桶,一排一排挨个走过分餐。
小离这段日子饿起来就是要死要活,烦起来就是一滴水也不想喝,她望着穿梭的铁桶,现在的状况是要死要活。
饭还是旧日里的稀粥咸菜,春草背着狱官低骂一声:“等到二零四零年,我重重孙子都进来,也一定还不改这些猪食,有本事祭狱神别用肥鸡大鸭。”
站在最前头的狱官听到细碎的不满,吹一声口哨,喝到:“有什么话要说,先起来报告。”
春草私下白那狱官一眼,虽然不再以言语表示抗议,但是坐在长板凳上的身子晃晃悠悠,恨不得用每一个细胞表示自己的不满。
等两个打饭的女狱官走到她们这一排,小离坐在排头,在按例打完粥和咸菜后,后面分咸菜的那个女狱官,居然堂而皇之地将两个茶叶蛋放在她面前。
像茶叶蛋如此昂贵的食物,竟然出现在监狱的餐桌上——小离眼睛睁大,春草眼睛睁大,一排的人睁大眼睛,整个饭堂的女犯都震惊。
春草以及剩下的众人,纷纷将睁大的眼睛移向咸菜官,既然小离是霉运的转折点,是否意味着排在她后面的人,也能品尝到连贵族们都吃不起的天价茶叶蛋?
事实证明,奇迹就是奇迹,而小离是一个被茶叶蛋凸显出来的亮点,并非具有划饭堂意义的转折点。
等分完稀粥咸菜,前头的狱官在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