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上去了不过六楼,身上的衣服就要被烧起来了,要是一直窜上去,不止人救不到,自己也得赔进去。
其实陆念川也知道这无异于是个自杀式的行为,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烧死,他做不到,他宁愿冲进去赌一把。
风轻寒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如果他也死了,对包浅浅,对陆小衍来说,那就是同时失去了两个亲人,他要她们如何承受?
陆霄从绳索上下来的时候,包浅浅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刷的落了下来。
可显然儿子并没有心情跟她来个劫后余生的抱抱,他甚至看都没看她,就站在绳索下,铁青着脸色抬头往上看。
包浅浅准备好的一大堆的感情没处送,一转身,又扑进了陆念川怀中。
陆念川很给她面子的全都收了,抱着她轻声软语的哄。
那晚一直到火被扑灭,陆霄都一动不动的站在绳索下,似是在等着什么,期间他几次三番试图要再冲进去,被一边的消防员给拦下了。
“梁爽还在里面!”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嗓音压抑的低吼。
话音刚落,陆念川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就是梁爽,她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但语调轻快:“爸爸,你不要告诉霄哥哥我出来了,让他为我担惊受怕一阵子才好!”
陆念川不赞同的皱眉:“你跑哪里去了?”
“我回家了,我妈这两天正催着我回去呢!”她在电话里嘻嘻的笑:“正好趁这机会捉弄一下霄哥哥。”
已经凌晨六点钟,天际一片大亮,火红的太阳将天边的云染红了一大片,陆念川身心俱疲,抬手捏了捏眉心:“是家里的司机送你回去的么?”
“嗯,爸爸你放心,到家后我给你打电话。”
“好,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心情捉弄陆霄,挂了电话就告诉他,梁爽没在酒店里,她已经回家了。
陆霄当即就变了脸,把手里的消防服往地上一摔,气急败坏的走了。
陆念川也没去管他,一转个身,就见风轻寒手里捏着一颗白灿灿的牙齿打量:“啧,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么救了人一命,反而被人打掉了一颗牙呢?”
说起这个,姬千颜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当初他被陆念川一圈打掉两颗牙齿的事情,虽然说得时候面无表情,但明显的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他干咳一声,抬手拍拍他肩膀:“改天补偿你。”
平安到家好一会儿了,包浅浅还有些惊魂未定,看着他的眼神都是不安的。
陆念川倒是没怎么在意,虽说近几年过的顺风顺水,可前些年他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大的感觉,过了就是过了。
可见她这幅模样,他只得推掉了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好让她确定他是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包浅浅足足用了好几个小时才回过神来,惊惧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你明知道进去凶多吉少还要进去,摆明了是没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难道你进去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考虑过。”他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就因为考虑了,才进去的。”
包浅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
陆念川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我想,要是我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困里面,却什么都不做,你知道后一定会恨我的吧?”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又想了想,才嗫嚅着缩了缩脖子:“那、那是当然……”
“所以了,我进去救,你会恨我,我不进去救,你还是会恨我的。”他漫不经心的做出总结。
包浅浅被他说的哑口无言,郁闷了一会儿,突然重重叹口气的缩了回去:“也给我倒杯酒。”
陆念川没有听话的给她倒酒,而是顺势将自己手里的那杯凑到了她唇边。
“一小口,这酒很烈。”
他薄唇贴着她耳畔,低声叮嘱,呼吸间带出浓郁的酒香,包浅浅看他一眼,表情很严肃:“这位先生,如果我喝醉了,你应该不会趁机对我做什么吧?”
陆念川表情比她还严肃:“这位夫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么?”
包浅浅就信了,低头喝了一口,真辣。
“再喝点儿,喝多了,就不那么紧张了。”他暗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她舔了舔唇角,就真的又喝了一口。
陆念川哄着把半杯威士忌都喂给了她。
她情绪果然放松了许多,没什么力气的窝在他怀里,安静了很长时间,才突然开口:“陆念川,我突然理解那次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她没有说哪次,但陆念川却很清楚她指的哪一次。
当初她拿自己的命跟炼血赌,刀尖差点刺破颈动脉,他吓的三魂没了七魄,得知她安全之后,便是巨大的愤怒。
他问她在对自己下手之前,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他们父子,她结结巴巴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仍旧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愤怒,无奈,伤心,绝望。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晃着水晶酒杯,敛眉看着里面明黄的液体,良久,才淡声道:“我们不一样,你当初是为了一个朋友就抛弃了我们父子,但我是为了我们的儿子,我因为知道如果你失去小包会有多心痛,才想拿自己的命赌一把的。”
为了不让她伤心,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赌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