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几个姑娘对坐叹息。
人生多艰,女子更难,这种事,管不过来,也没办法管,那白小芸自己怕也是……没办法,只能同意。
穷苦人家的女孩子们,大部分都是被叫着赔钱货长大,派的上用场的时候,就被可着劲儿地随便用,人家有父母在,父母管着人家的婚事,别说她是个郡主,就是皇帝在,也不会理会这等事,最多叹一声罢了。
“白小芸这还算好,我记得前阵子有人递了折子上来,说是荆州有女裴氏,为筹钱给兄长治病,嫁人冲喜,入门一日,夫婿病故,愿为夫守节,终身不嫁,县令特意上表,恳请朝廷赐下贞节牌坊,以示表彰。”
红尘冷笑,“听说万岁爷没给批下来,觉得此事不妥,后来有一****去皇后娘娘那儿,听说那裴氏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名声,有人传言说,她和一书生有染,裴氏性烈如火,悬梁自尽,以示贞节……开什么玩笑,人命何其宝贵,死得这么不值。”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
其实这等事发生得多了,如此看,如此比较,白小芸的遭遇,也不算太过凄惨。
至少人还是活着的。
而且听罗娘她们探听到的消息,白小芸很乐观,不哭不闹,也没表示出什么反对的意思,似乎相当认命,人家自己都认了命,别人还能做什么?
“真是……没出息。”
小严冷哼。
要是换了她,哪怕出去找个缝缝补补的差事打工养活自己,也不肯就这么被爹给卖了。
红尘一笑,哄了小严和罗娘几句,打发她们去做事,就开始收拾料子,准备做新衣。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都该换厚衣裳了,家里存的那些大毛的料子,也该拿出来晒晒,熏一熏香料,该送人的送人,该赏下去的,赏下去。
中秋佳节,女官们也放假,轮换着回家看看,到时候郡主赏料子回去,也算是体面。
红尘以前没什么讲究,料子只要好,放多长时间也可以做衣服穿,但皇后娘娘自从看见她穿过两次旧料子之后,就非常不满意,还训斥了罗娘几句。
“我还没穷到让你穿旧衣服的地步。”
红尘:“……”真不是旧衣服,谁家的料子都是新的,好料子在库房里放上十几年,拿出来做的衣服,也不能算旧的吧,可惜,这话跟娘娘说没用。
皇后娘娘说的也有道理。
“每年你得的新料子车载斗量,不赶紧紧着用,岂不是都变旧了,你看看京城那些贵女,哪个穿的有半点儿不鲜亮,转头就有人敢说他们家败了。”
红尘无语。
当时皇后娘娘也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袍子。
“看什么,我这袍子只在寝宫穿,不穿给外人看的,反正在这个宫里,轮不到我来装穷。”
红尘老老实实答应,以后一定永远穿新衣服,换季就拿新料子做,不穿旧的碍娘娘的眼睛。
皇后这才舒心:“这就对了,你是郡主,是小辈,又这么年轻,不趁着年轻把好东西都享用了,等到有了年纪,想穿也穿不出效果,别学那些矫情的人,非穿个旧衣服四处走,显得自己怎么简朴,她们就是简朴了,也没见把节省下来的银子给别人使。”
那是去年万岁爷哭穷来着,国库库银见了底,万岁爷在朝堂上哭穷,转天底下的官员们一个个跟着喊穷,官服都穿的旧的,诰命进宫,头上的首饰戴根破簪子,穿身半新不旧的衣裳,表现得好像家里有多么困难似的。
那阵子,皇后都看得牙疼,也幸好她见人少,眼不见心不烦,随她们折腾去。
可要是红尘也这般,皇后就不是牙疼的问题。
娘娘逮住她这么一絮叨,红尘也是无语,她其实也很爱穿旧衣服的,尤其是旧鞋,衣服穿着舒服不舒服,鞋子合不合脚,那只有自己知道。
新衣服上身,那得穿一阵才能穿得合意,好在皇后娘娘也不是逼着她一套衣服上过身就要丢,只是喜欢她一直穿得鲜亮罢了。
长辈们也不容易,这点儿小事,很容易做到,没必要跟老人家逆着来。
红尘就高高兴兴地把家里的旧料子都收拾出来,按时赏下去,旧衣也只在家里穿穿,出门都换成新的。
满郡主府的人都跟着开心,说是旧料子,但每一年除了红尘自己的份例,光是宫里赏的那些料子,简直数都数不清,红尘一天换八套衣服,也绝对穿不完十分之一,有好多也是江南贡料,只因为颜色不讨主子喜欢,连封都没拆开,直接就赏给了女官。
这些女官也拿俸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不少,可谁会嫌弃好东西呢?
那些料子有不少都是皇后娘娘给红尘的,自然是上上等,她们拿来或者做衣服,或者送礼,再体面不过,今年中秋,就有不少人提前准备好,大包小包地拿回去,好在家里人面前显摆显摆。
一连数日,郡主府的气氛都特别活泼热闹,红尘坐在书房,偶尔都能听见小姑娘们嘻嘻哈哈,追逐打闹的声音。
今日阳光不错。
红尘翻了翻大毛的料子,狐狸毛的居多,还有一张熊皮,熊皮可以留给小荷,林旭是不大肯穿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毛病,不穿熊皮狼皮一类的衣裳,狐皮的和兔皮的到还能穿。
干脆拿出笔墨纸砚,勾勒一番,男式的衣袍都一个模样,最多在花纹上动动心思,林旭又爱简洁,大花的他也不要,还是小荷好伺候,给什么穿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