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刚走,佟妃宫里的张公公就来了:“纯贵人,佟妃娘娘请您过去说话。”
“怎么敢劳您老走动?有什么事,派个人带句话来就行了。”我连忙堆笑。
“贵妃娘娘等着见你呢,找不着您,老奴可交不了差呢!纯贵人这就同老奴过去吗?”张公公笑着说话。
我心里隐约知道佟妃为何宣我,嘴里早已应着:“当然,劳公公前面带路。”
到了承乾宫门口,只见进去回话办事的人进出络绎不绝,快到年关了,这宫里大小事全赖她一人安排调度,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回娘娘:纯贵人到了。”张公公瞅着个空儿,代我回话。
我连忙行请安礼,方叫了起,就又有人来回话。是内务府尚衣监的周尚宫。我知趣的低头退在一边,便听佟妃问她话:“永和宫的几个小主前日来禀奏本宫,说短了她们的过年衣裳,是怎么回事?”
周尚宫道:“没有这回事,各宫小主都是按例定制的,决没有短了谁。”
佟妃蹙眉道:“那本宫听说多有小主私自拿了银钱外面买绫罗绸缎的事,又是怎么回事?章佳常在前几日染了风寒,本宫去看时,她穿得甚是单薄,身边的丫头说并没有领到大毛的衣服御寒,又是怎么回事?你一一回来。”
周尚宫被佟妃逼问得有些战战兢兢:“回娘娘的话:每到过年,后宫主子多有花自己体己外面做衣裳的,也不光今年。只是今年后宫多了好些个小主,人多了,事情也多了,攀比之风更甚,所以外面另做竟成了风尚,这的确是有的,却不为着咱们短了她们的。”
“二则,章佳常在的冬衣,尚衣监都是早做了的,只是……”周尚宫欲言又止。
“是什么?干脆一些儿说,本宫这里忙得很,没看见吗?”佟妃有些不悦起来。
“是,是。”周尚宫额上见汗:“原本做好了奴婢就派人送去章佳常在宫里的,谁知半路上遇见王佳贵人,只说她的冬衣前日不小心掉了炭炉里,烧坏了,来不及新做,先借了章佳氏的,过几日她的做好再补过去。王佳贵人近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奴婢们不敢得罪,也只好由她去了,想着她的新衣做下来再送去章佳常在那边也是一样的,岂知……她压根没有跟内务府报上冬衣损坏另外要做的事情,娘娘您知道,要是内务府那里没有分例派下来,咱们是不敢胡乱做东西的。这样就一直耽搁了。”
佟妃冷笑一声:“王佳氏恃宠而骄本宫也有耳闻了,不过你们眼见着章佳氏新近失了宠,要加意作践也是实情吧?”
周尚宫连连摇头:“哪里!哪里!决无此事。”
佟妃道:“另外赶一套冬衣出来,加紧给章佳氏那里送去。王佳氏那里,本宫自有裁夺。下去吧。”
周尚宫去了,又见佟妃叫过张公公来吩咐道:“去跟宜妃说一声:革王佳贵人一月例银!”
都处分好了,才转头向我:“年节当前,本宫忙得头晕眼花,倒教你站了好半天,坐吧。”
我连道不敢,娘娘能者多劳之类,才在她面前的方椅上坐了。
“巴巴儿的叫你来,不为别的。”佟妃说到这里,却仿佛出了神,半天不接下一句,我自然也不敢贸然接口,只安静等待着。
“皇上的旨意,想必你也知道了。”半晌,佟妃方说出这一句,说这话的时候,她端起茶杯饮了口茶,趁她饮茶的功夫,我连忙回道:“李公公方到奴婢宫里宣过旨。”她未点明圣旨的内容,我便也只含糊带过。
佟妃眉头一皱:“你也晋封贵人,为何还自称奴婢?宫规嬷嬷没有教过你吗?”我连忙认错,改口道:“娘娘教训的是,是妹妹迟钝了,尚不能改口。”
佟妃面色略缓:“以后注意着。给旁人听见,还道本宫松弛六宫规矩,连宫规都荒废了。”我又应着,佟妃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题:“皇上打定了主意,也没人劝得着。这微服出行非同一般,你虽说是女眷,也要时刻留意着皇上的安危。而你自己,更要注重言行,不可有一丝一毫不庄重。以免损了咱们大清皇室的颜面和皇帝的名声。这里面的轻重厉害,你自己要省会得。”
佟妃这番连敲带打声色俱厉,我自然不能还安静坐着,连忙离座叩头说话:“妹妹谢佟妃娘娘提点,一字一句,片刻不敢或忘。”
佟妃点头又拉我起来,拍了拍我手:“妹妹啊,姐姐今天这番话虽说得严厉了些,那也是为着你好,皇帝出门在外,多大的干系你得一个人担着。这虽说是头一份的荣宠,却也是一等一的风险,由不得人不替你担心。”果然是佟妃,方才那番训诫说得我心头突突直跳,如今话锋一转,安慰起人来却又让我心生暖意。
“本宫已吩咐内务府为你打点了出门在外的民间服装和一些散碎银子。方便你在外使用。好了,本宫也不多说了,妹妹本就是极聪明的人,自然醒会得。”
佟妃最后又关照叮嘱了几句,我一一应着,又谢恩,方才辞出,一路寻思着,李德全所说后宫知者不过两三人,想必就是太皇太后、太后和佟妃了。但是荣妃若不知情,我离宫岂能瞒得过她?这么说,或者太皇太后还是太后并不知道。
我隐隐觉得,康熙此次出行,也许是瞒着老祖宗的冒险之举。而跟着他冒险的我,还真是祸福难测。
我这里私下准备离宫的事,荣妃处却来人召见,跟我提起了辰哥的事,不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