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救主英雄的名头,再加上荣妃的处处照顾,我回宫的日子过得极是舒心,在我的小窝里安心养伤,往常聒噪的石答应、高常在、马贵人等人全都噤了声,我的暖阁如同世外桃源一般,遗世独立,不问宫中事。
太医院调制的药膏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背上的三道爪印有两道都消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只有中间最深那一道,还覆着薄薄的一层痂,估计没有个半年一年的,我那光洁如玉的背是恢复不过来的。
流光似水,眨眼间绿叶褪尽,冬意已浓,北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抬手迎接我来到古代后的第一场雪,世界如此静谧,一如我的心。
然而素心素珍嬷嬷的再次到来打破了我回宫两个月的田园生活,乾清宫的旨意又来了,康熙翻了我的牌子。
我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由着她们精心妆扮我沐浴后透着水嫩的容颜。我从没有如此仔细端详徐书瑶的五官容貌,就着铜镜中看来,她肌肤莹润,肤色白皙,五官如同写意山水的淡墨描画,虽只淡淡几笔,却有一种画意之外的神韵。
素心素珍她们终于将我收拾妥当,厚厚的锦被将我裹得牢牢的,长长的青丝在头上挽做堆云髻,一应钗环都不能用——是为着君王的安全考虑,提防侍寝的嫔妃有诸如行刺之类的行为,髻旁只簪着宫花。
我安静地坐在帐里,等待乾清宫来人。慧雅心思复杂的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担忧,报以从容一笑,让她明白我此时的心境。我必须要过了这一关,然而我也不打算讨好他,这一夜最好平淡过去,然后就让我淹没在后宫如云的女子中吧,守着这样一个位置从此远远望他就好。
可我的心也难免是忐忑的,前世今生,加起来我也还没有经历过,一个女子珍贵的第一夜,曾经幻想过被所爱的人万般疼爱怜惜珍重感激着的第一夜,如今却要以如此卑微的方式交出去了,给一个对我连爱的千分之一都没有的男人。
惆怅、不甘……被各种情绪缠绕着却强作镇定的我终于被抬上了侍寝嫔妃专乘的春恩銮,一路到了他的寝宫前。
带着雪花的寒风透过车帘飘进来,一片雪花钻进了我的颈窝中,我冻得一缩。听见车外的小太监在恭谨回奏:“梁公公,徐答应已经到了。皇上准备就寝了吗?”
“且候着,待我进去通禀。”梁九功的声音懒懒的响起,我从中听不出一丝恭敬的意味,像我这样的小主哪里入得了他这个乾清宫总管太监的眼呢?
风把车帘吹得微微撩起,透过缝隙看见康熙寝宫的窗仍灯火通明,外面如此寒冷,门缝里依稀透出一丝丝暖意若有似无的飘进车里,让瑟缩的我微感温暖。
便听得梁九功的声音:“禀皇上:春恩銮已到殿前了。”
紧跟着便是康熙的声音:“让她进来。”我不由得心中一紧。
“吱呀”一声,正是殿门大开,梁九功扯着嗓子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个不知那里冒出来的小太监撞进怀里。“大胆!哪里的奴才,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横冲直撞!”梁九功气得鼻梁发歪,破口大骂。
“梁公公!是奴才呀!太子!太子殿下他不好了!”那个小太监被梁九功一脚踹下了台阶,此刻正连滚带爬的上来,一边爬一边大哭。
“什么?太子殿下怎么了,你仔细说!”梁九功果见得那小太监是太子宫里,听得太子出事,哪里还顾得上我,慌的拉着他直问。
小太监还没说话,一道山一般的身形便出现在门前:“说!太子怎么了?”
殿门口齐刷刷跪了一地:“皇上!”我连忙也扶着嬷嬷的手从车里下来,被裹着无法下跪,只有垂下头行礼。
康熙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能杀人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报讯的太监,小太监吓得不轻,却还分得清轻重,连哭带喊的道:“太子犯了魇症,此刻正满殿里发疯,没人敢拦阻他,也不敢贸然喝醒,只怕坏了太子!”
话音未落,康熙早已一步迈出:“速宣太医!”一行人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跟着康熙便往太子宫方向去。梁九功见康熙身着单衣出门,早慌得返身进殿抓了一件大氅在手上,大步赶着康熙去,临出宫门,看着发愣的我们一行,扔下一句:“没见皇上有事?自个儿回去吧!”便忙的追康熙而去:“皇上,且批上大氅,当心着了风寒!”话音落时早不见了人影。
乾清宫外,寒风依旧,寝宫殿门已由值守的小太监关上,再无一丝暖意透出。原本喜气洋洋的送行一队顿时都变了脸色。
“徐答应,这里风寒,还是早点回去吧。”李德全看了我一眼,眼神全是悲悯。我知道这次侍寝未成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我跪谢皇恩,任由手脚利落地乾清宫太监们将我扛上肩,再一次塞回来时乘的软轿之中,抬回了钟粹宫。
轿子刚落地,我就被人拖了出来,扔进我自己屋中。“真晦气!遇上个被皇上退货的!走走!”抬我进来的两个小太监一路唾着走了,连赏钱都不屑拿。
太子出事……刚好在我被召侍寝的时候,这真的只是巧合么?不知为何,我脑海中总浮现出那个在漠北任性的和三阿哥争夺康熙的太子,跟着不由自主想到了三阿哥的遇险以及连我都算计在内的阴狠,顿时自失的笑了,我想的太多了,太子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