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秀女们慈宁宫赐宴，并没有大张旗鼓庄而重之，反而很是随意轻松。而我们也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了后宫中的嫔妃。这后宫的领导者显然对秀女所的秀女们很注意保护着，我们早从素芹姑姑处打探得知太皇太后早有谕旨：后宫诸人一律不允许踏入秀女所半步！

所以什么当权妃嫔掌控秀女们的生死前途或者提前引为己用的桥段这里是没有的。

皇上却没有来参与这一场赐宴，在座的莺莺燕燕全是女人。上位坐的依次是佟贵妃，惠、荣、宜三妃，虽名为太皇太后赐宴，这位老祖宗却并没有亲至，而是由佟贵妃代赐。自孝昭仁皇后去后，佟贵妃便代行皇后管理六宫之权，位同副后，后宫诸人都对她敬而畏之。

四妃之下，依次坐了德嫔乌雅氏、僖嫔赫舍里氏、端嫔董氏、安嫔李氏、敬嫔王佳氏。其余宫中的贵人、常在、答应均未能出席。

我们由素芹姑姑领着，至慈宁宫偏殿行礼，见过诸位娘娘。佟贵妃姿态优雅的抬手，不急不缓的说着：“都免了吧。素芹，这一个月来多辛苦了你，难得这届秀女安分守己，一点差错没出，这都是你管教有方，本宫心里有数。”

素芹姑姑垂首回道：“实是秀女们懂事守礼，娘娘淑仪教化有方，奴婢不敢居功。”

佟贵妃淡淡一笑：“诸位秀女们都入席吧，这是太皇太后的和皇上的恩典，太皇太后和皇上事务繁忙，不能亲至，由本宫代为主持。”

我们又都齐声谢过，方各自坐了。

这样的赐宴最是难过，又不能大吃，又不能不吃，吃的时候还要随时留意着谁谁谁开口说话，不时还得站起来应对谢恩。主位上的妃、嫔们每人一句，我们就要站起来七八次，真是要命啊。

好在这样的宴会也吃不了多久，每位主子娘娘说过话，再劝过一轮酒，就到了尾声了。

三位正妃说的话都同皇贵妃说的大同小异，只不过每个人都巧妙的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而已，若说我唯一的印象，也便只身佟贵妃的天然尊贵，和宜妃声音的清脆动听。

这样毫无内容的宴席总算吃完了，佟贵妃便道：“诸位秀女请随本宫到太皇太后处领受慈谕，诸位姐妹如无事便自行回宫便是。”

我们都心里有数，这是最后的结果要见分晓了呢。

便听得身后齐齐声音：“臣妾等恭送贵妃娘娘。”

佟贵妃在前带头，我等皆按着次序跟在素芹姑姑身后，随着贵妃一起来到太皇太后的寝殿。

一进去，便看见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坐在窗下，彼此笑语着。待听见太监通禀便住了说话，齐齐往随着贵妃进殿的我们看来。

于是我听到了几乎齐刷刷的一下深呼吸的声音，略侧头与身旁的舒敏对望一眼，彼此都觉得想笑。更可笑的是自己也都是贡献了这齐声深呼吸的一份子。

便听得佟贵妃的声音：“皇上、太皇太后，这届的秀女们都到了。”

贵妃说完，便站到了皇上身旁。我们又都齐齐跪下给皇上和太皇太后行大礼。这是正式觐见，叩头是免不了的。

待我们磕头完毕，皇帝才道：“都平身吧。”又对太皇太后道：“请皇祖母慈训。”

“女孩们！”太皇太后苍老却仍然铿锵有力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从今日起，你们当中的数人就将成为我爱新觉罗家的人！是皇帝的女人！这是一个尊贵的身份，也是一张无形的枷锁。你们会因此荣耀家族，也可能让家族蒙羞。这一切，都取决于你们自己！记住你们的身份，随时想着这一个月来你们所受的教导，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好好伺候皇上。哀家就这几句话，皇帝宣旨吧。”

我们又齐声谢太皇太后慈训。

康熙皇上此刻表情很严肃，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我们各自惴惴。瞥见他点了点头，旁边的梁九功便扯着嗓子宣旨：“奉太皇太后、皇上旨意：以下秀女，留档宗人府，择日指婚。”

然后便开始念名字。我留意了一下，大约有十来名秀女被留给了宗室。我们这个小团体，一个也没在里面。

念完这一批之后，皇帝开口道：“每人赏荷包、金银稞子。”梁九功就拖着长长的嗓子大声道：“秀女们领赏，谢恩——”于是那几个被决定指婚宗室的秀女都跪下领赏，谢恩，随后就有执事太监引着她们退下。根据之前素芹姑姑的讲解，她们还会继续住在乾西四所直到指婚，然后才各自送回原籍择日完婚。

指婚的秀女出去后，梁九功又宣道：“以下秀女，记名留牌，遣返原籍。”

这一次，被念到名字的两名秀女脸色苍白，几乎是颤抖着的谢了恩，被送了出去。我也很同情她们的遭遇，记名留牌，这可是最惨的，还不如初选就被刷出去呢。

于是殿中就剩了我们六人。大家站得近，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只听到梁九功清楚的声音：“剩下的几位秀女：我念到一个名字，便上前听封。”

我们齐声应道：“是。”

“钮祜禄氏海阑珊——”

海阑珊上前一步，在皇帝和太皇太后跟前跪下：“奴婢钮祜禄海阑珊接旨。”

“钮祜禄海阑珊，赐嫔位，封号禧，居储秀宫。”

果然不出所料，进宫就能封嫔位，钮祜禄家不容人小觑啊。

“臣妾领旨，谢恩。”早得过素芹姑姑的教导，唯独贵人以上可在皇上面前自称臣妾，贵人以下便只是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