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不是庄主夫人啊?”我问。
方才病态美庄主口口声声喊的都是这个名字。
“不是,这届小庄主名唤白萧煌,方才跟你提过,庄主夫人乃相国千金,名唤唐幂。”
“我忘了。”我说。
“你们女人就是健忘。”
……
当我们进入黑乎乎宅院后,院中竟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我们隐了身进入西厢房后,才发觉我们这隐身很是没必要。
因为庄主夫人是个瞎子。
衣衫凌乱的长发女子窝在**榻一角,眼睛上覆着白绫,岂止是个瞎子,还是个被毁容毁得惨烈的瞎子。此女子的整张脸像是被浸在腐蚀性药水里泡了几天又拿把钢刷刷了几天,面皮凹凸不平疙疙瘩瘩泛着凝固的血丝,纠结得很没规律,触目惊心的同时让人不自觉想抓痒。
我一边惊一边痒一边想,这便是画卷中妩媚明艳的美人?如今这形象也太狷狂了点,就算是她亲妈恐怕也认不出啊。
若是这夫人大半夜走去山庄大院溜达溜达下下食,那个效果不得了。
看着披头散发,眼覆白绫,一张被毁的杂乱无章的脸。我由衷欣慰,如此活着太有存在感太过摄人心魄。若将她收入画卷,说不定正成全了她终极梦想。想着这一层,我这个收魂之人心中的内疚轻了些许。
一习凉风自轩窗灌进来,轻轻吹掉覆在女子眼上的白绫。白绫落下那一瞬,女子眼睛上凸显出两个大黑窟窿。很明显,那双眼睛是被硬生生剜掉的。
我腿有些发抖,这有眼无珠的最高境界,这炫目到极致的脸蛋……这裂锦山庄的庄主同夫人一个赛一个惨烈,这究竟是为了哪般。
我独自去了院中,四十五度仰望当空的月亮缓解了会低迷的小情绪。不一会,步生花也飘出来,伸手递过一只小瓷瓶。
“她的血给你取来了,你看用着可算顺手。”
我接过瓷瓶才瞥见凫苍也闲步走来,一只手提溜着闭着眼拉着舌头的肥肥。
“它吓晕了。”凫苍说。
我冒了几滴冷汗,终于明白为什么肥狐狸会患上精神疾病了。就这恐怖值顶多两颗星的画面便将它吓挺了。即使它之前没患上精神病以后肯定也得患上,这薄弱的小神经很激发我体内的母性情怀。
我接过它硬邦邦的身子耐心地敲了敲,这硬度不赖,砸核桃吃刚刚好。
紫荆花枝头颤了颤,不经意一瞥,一袭蓝衫正端立于半开的花枝上,我心头一喜,轻快跑过去,“一汐,你怎么来了?”
一汐飘然落地,淡淡道:“本是路过,便来看看你们。”
步生花同凫苍也来拜见他们家主子。
一汐略颔首,示意对方起身。我突然觉得我有些不懂礼节。人家两位大仙见到一汐都要行礼,我这个小妖反而屁颠屁颠跑过去直呼人家名讳。可是婆婆没教我这些繁文缛节,况且我当老大也当习惯了,真不适合给人点头哈腰。
好在一汐神尊没挑理,若是她给我冠以大不敬之名,我真是找不出个比他还要高端的人物来替我求情。
我鼓了点勇气再靠近他几步,“神尊是去哪路过此地呢?”
一汐默然片刻才道:“去月老殿一趟,返归时见你们再此,便来看看你们此行是否还顺利。”
两位大仙道正在努力,虽目前遇到点小迷茫,但不成问题。
可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一汐说他去了月老殿一趟,他难不成是去求姻缘了?大神也发春?
由于我于此问题上钻研得太过投入,以至于一汐何时走的,我都不晓得。
悻悻的,我继续办公差。选了个犄角旮旯将瓷瓶中的血滴入画卷。出人意料,那滴血却如荷叶上的露珠一样来回滚动着,坚持不肯渗进去。
这般坚持的结果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