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就不怕她以后恨你吗?”这人却不是旁人,居然是上官炎。
??他穿了一身天青色儒袍,目光沉沉。即使官居丞相之位,身为女皇唯一的侧君,他对纳兰无双也依旧是恭敬不敢亵渎的态度。
??纳兰无双起身,华丽细软的明黄烫金凤袍迤逦开来,眉眼媚态天成,嘴角带着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的弧度,一步一步优雅妩媚地走到上官炎跟前。
??“她放不下黎湛,黎湛又是个痴情种,朕这么做不也是帮她?”语调上扬,带着自信似的语气。
??上官炎不想她会这般回答,一时有些语塞,而后就是叹息,“无双……你自己也知道,那孩子若是知道你利用她来设计黎湛,让她承了黎湛的情,她那般要强——怎么会愿意?就连我这个与她不亲密的人都清楚这点,身为她的母亲,你没道理不会不知道……”更何况你们是那样的相似,同样深情时可以付出所有,一旦受了伤又可以将自己封闭起来看不到其他人的深情……
??当然上官炎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因为他知道不能说,绝不能。
??“怎么?不唤朕陛下了?”纳兰无双先是对上官炎的称呼表示讥嘲,而后才哈哈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却是对上官炎所说表示不屑,“那又如何?能够替她的国家效劳还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的两全其美,朕当年做梦都梦不来,她还不知足?!”
??纳兰无双一甩长袖,幽香萦绕在上官炎鼻息间,他闭眼眷恋地吸了吸,再度睁眼却是苦涩地说道,“你看,原来你不过是嫉妒自己的女儿……”
??“住口!”纳兰无双面上难堪之色一闪而过,眉宇间的厉色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她看着上官炎,眼神阴冷,绷着脸,“上官炎,你最没有资格评判我!当年若不是你带着人来——我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月铎不会离我而去,无忧也不会恨我入骨!都是你……”
她说着有些激动,甚至于手指都在发颤,身子也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而微微发抖,像是撕开一层面具,露出真实的面孔,这样的纳兰无双显得那样真实,这让上官炎不禁微微感到高兴,至少这样有血有肉、会怒会怨无双又回来了……可是只是一瞬,他却心中悲凉不已,不论过去多久,无双对他永远都放不下这份恨和怨。
“你可以恨我,这么多年我自问一点都没有好过过——我有时候问自己,当年如果我不听先皇的,不一时迷了心窍,不那么贪婪地想要得到你,不那么狭隘地嫉妒自己的未婚妻被半路冒出来的一个陌生人抢走……那么,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好很多?你不是女皇,你只是一个和心爱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女儿平淡幸福地生活下去的普通女子,而不是现在这个失去一切放弃一切,终日活在自我折磨中的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喜不会怒的冰冷女皇……”上官炎痛苦地以手遮住一只眼睛,想掩盖住里头的涩意,他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感和悲痛——
“可是,无双,即使我有错,即使因为你的不快乐我终日自责,但是你自己想想,若是当初你没有那么骄傲没那么要强,你和月铎还会分开吗?你可以将这一切归咎到我们身上,因为的确是我们毁了你的幸福,可你对月铎的口是心非,你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又是怎样将你们的爱一点一点地消磨?你固执地相信当年那个蛊师,将同心蛊下到月铎的吃食中,最后害了无忧那孩子被折磨了这么久……如今,无忧,念儿还有清儿,他们都是你的孩子,都是那么无辜,我们上一代造的孽为什么要让下一代的承受呢?”
“你说够了吗。”纳兰无双颓然地扶着金柱,过了好半晌,她面无表情地打断上官炎的话,语气阴冷,“上官炎,我叫你进宫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好了刚刚你也听到了,想必朕的意思你也懂了,那就有劳丞相好好办这次的国宴了。还有——清晖可以让她多出面……”
上官炎却是面色一紧,咬了咬牙,无奈地拱手做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陛下,三公主并不想坐上您的位子,还希望您不要再勉强她……”他作为父亲,自然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清儿很早以前就和那个周轶有些纠缠不清的,现在更是常常偷偷见面。他起初是很反对的,两人的身份实在是不能……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他的清儿不登上皇位,嫁给黎国的将军又有什么不可呢?
他对周轶的印象很不错,那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他和清儿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他断不会跑去阻止二人的感情,那样的话自己就彻底与清儿闹僵了。
然而他欲言又止的话没有叫纳兰无双因此考虑什么,她只是挑了挑眉,冷笑道,“不容易啊,一直以来都势如水火的父女俩现在居然真的冰释前嫌了!怎么突然想做起慈父来了?”
“我只是欠那孩子太多了……”上官炎抿紧唇,拱手,“臣知道您做的决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但还是恳请陛下,念在清儿自幼在您身边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动了情,先不要抹杀她的感情……”
说完,上官炎行了一礼,垂首没有再看纳兰无双的神情,正色道,“臣明白陛下的旨意了,这就去筹办国宴,臣告退……”
纳兰无双抿了下唇,眼睛微微眯了眯,望着上官炎挺直背走出去的背影,眼神暗了下来,良久直到上官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纳兰无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