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然无恙的瑾玉,浅草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痛恨。昨夜在瑾玉的百合粥里面下了药之后,她一夜都没有睡好。一开始是害怕和兴奋地睡不着,到天亮的时候终于累的撑不住的时候,她又被噩梦惊醒。梦里面,是一个五官尚没有长全的小人在对着她哭泣。又梦见自己被满身是血的瑾玉和张子赞夫妇追赶。只到从噩梦中醒来,她才发现只不过是自己做了一个梦。说不清当时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好像如释重负的成分要多一点。因此,到了当差的时间,她便格外关心瑾玉的情形。知道瑾玉无恙,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又有些后悔。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自己也太胆小了吧。早知道,应该把那些药粉都放进去的。瑾玉如果保不住这个孩子,自己岂不是就有机会了么?再不济,就在二少爷身上下手,若是真的成了事,二少爷难道还能够把自己吃了?本来夫人就已把自己给了二少爷了。但是自己果真要这样继续下去吗?若是瑾玉果真有个好歹,自己今后还能够过得心安理得吗?或者,就要夜夜噩梦了。
浅草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做着针线,因为神思不属,很不巧,一阵剧痛很快令她清醒过来。十指连心痛,她一针戳在了自己的手指上,豆大的血珠很快沁了出来,印在雪白的丝绸上,很快晕染开来。“你怎么搞的?会不会干活?这可是二少奶奶吩咐给小少爷做的围兜,你居然弄了血迹上去?这可怎么好?”一道做针线的绿荷急得都快要哭了。她一边埋怨浅草,一边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拽起来:“走,跟我到二少奶奶那里去说清楚了。这样的事情我可担不起!”浅草强忍着专心的痛楚,随她站起来,也是一阵惊慌。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小少爷的围兜上染了血迹!难道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菩萨在告诫自己么?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脸色也一下子苍白了。
“昨夜二少奶奶的百合羹是谁负责做的?又是谁经手端过来的?”绿烟暗地里也在查访。做羹汤的灶上的婆子她们现在都熟悉了,绿烟又暗暗查了她们在府里的关系,并没有发现异常。而那个偷懒的丫头知道绿烟向来不徇私情,以为绿烟是例行巡查她们的规矩,因此没有敢将昨夜浅草替她去拿羹汤的透露出来。因此绿烟费心查访了半天,什么可疑的人和事也没有查出来。正自气馁的光景,却见针线上的绿荷气咻咻的一把揪着浅草要见瑾玉。
知道浅草不小心弄脏了小少爷的围兜,在上面染了血迹,绿烟尚没有开口,红杏已经在一旁大声道:“浅草姑娘不是一向很能干的么?怎么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别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才这般活也不肯好好干的吧?”浅草受了她的讥讽,只觉得刺心无比。偏偏又辩无可辩,只得捏紧了自己受伤的那个手指,让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怎么,没有话说?你不会是不想在针线上做吧?可惜,二爷那里现在不缺人呢!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在这里呆着吧!”红杏一贯看不惯浅草,因此今日见她犯了错,便忍不住一力讽刺。“住口!”瑾玉的声音传了过来。红杏在瑾玉面前不敢造次,见到瑾玉,连忙低头不敢再说。
“一大早什么事情?”瑾玉由绿烟扶着坐下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丫头。一个满脸气不忿,一个满脸恐慌。听绿荷气冲冲地讲明了原委,瑾玉看一眼脸色苍白的浅草,问道:“昨夜没有睡好?”浅草慌乱地点头,又连忙摇头。瑾玉叹了口气,道:“你应该是没有好好休息吧!看你眼睛下面的青影就知道了。这些天也难为你了。二爷因为跟我赌气没有少拿你出气。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要是愿意呢,这屋子里一等的分例钱还是你的。你若是不情愿,或者要回去,我也由你自便,怎么样?”浅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没有责罚和刻意的为难?自己对二爷的心思,二少奶奶应该是很清楚的吧?那为什么她竟然不趁机对付自己?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啊!这时耳边又响起瑾玉的声音:“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不趁机发落了你?其实,没有你,还会有别人。只是,若是二爷的心就在我的身上,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动摇我们夫妻的关系。所以,我没有必要为难你。我要做的,只是跟二爷好好的过日子而已。”浅草听的又羞又愧。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二少奶奶说的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在二爷身边服侍的这一段时间,包括之前和紫樱两个作为二爷的贴身丫头,要多少亲近的机会没有?但是二爷却从来都没有对她们动心。想要亲近二爷,对二爷动心的,从头到尾,都是她们自己。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怀春少女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浅草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脸色就更形难看了。而与她一样,倍受打击的还有紫樱。听见瑾玉的话,紫樱感觉一个人仿佛跌入了一个冰窖。痴心错付,这是怎样的痛苦。
“多谢二少奶奶提点,奴婢记住少奶奶的话了。只是,当年奴婢卖身进府的时候尚且年幼,因此已经记不得父母家人身在何方了。除了张府,奴婢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还请二少奶奶成全!”浅草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一旦想通,做决定也很迅速。“好,以后你用心在我身边当差,还拿一等丫头的例钱!”瑾玉也很是爽气。她接着吩咐绿烟去拿伤药,让浅草好好包扎之后,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