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尘脸色也森白一片,他也想起了当年的事,他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出事三个月后,消息传来,他立刻赶回了都邑,只是看到的已经是行刑过后的菜市口,铁锈斑的血迹,他甚至不知道哪些是她的。
因为叛国谋逆之罪,据闻根本无人敢替她收尸,他当时……
想到那段日子,柳无尘依然心潮澎湃,难以平复情绪,好在,好在她还活着。
“当年不是说你……我一直没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何你会成为秦大人的二女?还有秦夫人的苛刻故意而为之,还有……你这张脸?怎么……”柳无尘瞧着秦妩如今这张平淡无奇的面容,与脑海里那张绝色的姿容隔着遥远的时空重叠起来,让他想不通。
秦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我也不知道,四年前重病,之后醒来就不怎么记事了,秦大人说我是生了病,一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才想起来。至于脸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清楚,不过我猜想,大概是易容一类的。秦大人不知道我已经想起来了,我瞒着他做下这些事,不能去问。我唯一知晓的,当年秦大人怕是……用他的二女秦秋换了我一命。我出现,秦秋消失,我甚至不知晓秦秋如今是生是死。”即使当年她不知道这一切,是被迫承受这份恩情,可到底是因为她,秦夫人才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所以,秦夫人不管做什么,她都承受得住,只要能消了她的丧女之痛。
以前她不理解秦夫人身为她的‘生母’,为何从不肯多看她一眼,每次见到她眼底的厌恶无时无刻不刺痛着她的心窝,后来懂了,却全部被愧疚填满心窝。
她不理解为何四年前她唤作‘秦秋’,后来生了重病之后,却非要改名为‘秦妩’。
秦妩想来,应该是秦大人怕秦夫人触景生情。
柳无尘怔怔落在她的脸上,“……竟是这样,怪不得秦夫人会那么对你。”只是若是秦大人想要找人替换掉狱中的秦妩,找个死囚就好,也不至于真的用自己的女儿啊。
秦妩摇头,“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王府里侍卫森严,被陵修祁察觉,对柳无尘没好处。
秦妩之所以告诉他这些,是不想让他担忧之下,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你呢?”柳无尘俯身,靠近了秦妩,“你就真的打算这么以卵击石?沈敬身后有逍遥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他三十多年为官,培养的心腹不计其数,你这么做,只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秦妩苦笑一声,“沈敬根基再深,却抵不住一个皇命。”
只要让皇上相信了,那么沈敬就不难除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柳无尘脸一白,扶住了秦妩的肩膀,“可你这么做万一出了事,你让好不容易帮你留下一命的秦大人怎么想?让伯父地下有知又岂能安心?”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秦妩眼睛猩红,“我一想到我严家一百多口就那么惨死,我日夜难安,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你……”柳无尘既心急,又心疼,只是还未等他再说出劝诫的话,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陵修祁森寒的嗓音透着冰渣,下一瞬,就是一道强劲的内力从身后袭来。
柳无尘身形一晃,压低了声音在秦妩耳边道:“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直接跃后几步,身形蛟若云龙,飞身而出,却被陵修祁挡住了去路,两人就在房间里过起了招数。
秦妩脸色骤变,蓦地下了床榻,眯着眼瞧着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
于良在外面听到动静,急声道:“王爷!出了什么事?”
秦妩心一狠,知道让于良他们进来,柳无尘必然走不了,蓦地身形一晃,就挡在了柳无尘面前,乌眸睁大了,盯着陵修祁,“你不能伤他!”
陵修祁到了秦妩面前的掌力硬生生收了回来,内力反噬,一股腥甜涌上喉间,硬是被他逼了回去。
“他是何人?”陵修祁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秦妩抿唇不言,侧过头,对柳无尘道:“还不快走?”
“可你……”柳无尘自己走了她吃亏。
“让你走就走,费什么话!”秦妩也恼了,让陵修祁知道他是柳无尘,怕是整个柳家都会被牵扯到,秦妩想到了,柳无尘自然也想到了,忍了忍,只好身形一晃,快速跳出了窗棂。
陵修祁立刻要去追,被秦妩死死拦住了。
“秦、妩!”陵修祁头皮发麻,脑仁里空荡荡一片,只有一个想法:那个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
胸口被压抑的淤血终于吐了出来。
血喷溅在地面上,在秦妩素白的裙摆上仿佛绽开了一朵朵血花。
她的脸骤然一白,怔怔瞧着,似是忘记了反应。
秦妩茫然地看着陵修祁近在咫尺得脸,阴沉可怖,眸仁里潋滟着惊痛与妒意,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着,手背上青筋暴怒,她脑海里空白一片,可所有的情绪渐渐被抽空了,她脑仁发疼,她听到自己恍惚的声音,“陵修祁,你不能伤他……”
“那你告诉本王,他是谁?”陵修祁嘴角还残留着血,猩红的颜色,刺痛着秦妩的双眸。
他一步步靠近,秦妩一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秦妩的后背抵在窗棂前,柳无尘离开时把窗棂撞开了,此刻她一歪头就能看到外面的腊梅开的正好,长长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