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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素娥见冷梓月飞至,挥袖间三条仙绫仿佛游蛇般追击而去,绫刃先散后聚,聚而又散,毫无规律可循。
血指在空中旋即数周,冷梓月双掌交叉挽以手花,长甲波浪般此起彼伏,仙绫未及近身,已是四分五裂。
“妹妹莫要动手,姐姐是友非敌,今日有缘,你我姐妹联手,正可除魔卫道!”一语未毕,冷梓月为表诚意,素履随即腾空,指锋遂点向腾蛇眉心。
纤腰后摆,腾蛇由自己胯下穿将而过,身软如练。长舌色泽青紫,并开有双叉,由口中激射而出,向着冷夫人缠绕而去。
夜风肆虐,仿佛鬼哭狼戾,舌身毒液四溅,腾蛇曲若无骨,姿态诡谲,俨然人蛇难辨。
冷梓月一个转身,潇洒避过,笑道:“妖人怪胎,姑奶奶今日便送你归西!”
薛崇见冷夫人卷入乱阵之中,竟是欲助仙子得脱,假借他人之手戮杀幽鸾,心道:“毒妇真乃蛇蝎心肠,怎就偏偏容不得鸾儿,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想我堂堂一州节度使,竟是活得如此窝囊!”他虽见自己衣衫残破,遍体鳞伤,却仍是不忘安抚幽鸾,道:“鸾儿莫怕,老夫这便遣人杀了常素娥,再也无人敢动你分毫。”
幽鸾梨花带雨,哭得极是伤心,鹅颈间仿制的乐平锁仍是挂着,闪出虚妄之辉。
薛崇转而望向琉璃馆内堂,见弓弩手被缠绕于飞廊上的无数仙绫隔离开来,一时踌躇不前。有识之士纷纷以火烧剑劈,如此往复,而仙绫终是不化,仿佛高山仰止,利刃千般。
肥面挂着斑驳血渍,显得极是狰狞,薛崇怒道:“蠢货,简直酒囊饭袋!在那边磨蹭什么,还不爬将过来,是要眼睁睁看着老夫葬于此处否?仙子在彼,速速除之!”
军士听得薛崇号令,不及多想,已是卸掉长弓,皆拔出腰间佩剑,沿着仙绫缝隙匍匐前进。明知误入死域乃是有死无生,一张张坚毅之容却无丝毫惧色。
死域随风幻化腰身,仙绫时而交叉重叠,时而相去甚远,绫刃交替,往来不定,刹那穿透皮甲,哀嚎阵阵。
鲜血沿着绫身流淌,殷红泻去,绸面光洁如镜,依然纯白若新。
仿佛如芒在背,弓弩手虽是一往无前,却也难免心惊胆寒。众人皆是爬过同袍残肢,一双双向死之目注视着无尽飞廊。
廊上尸骨已然堆积如山,一片片模糊血肉,难寻完尸。
风过无形,带动绫身舞动,随即爆起串串暗红,似有落体之音,不觉萦耳。
军士在血浪中穿行,寒风掠袭,瞬间在周身结痂。此时此刻,似乎飞廊化成火海刀山,区区百步距离,犹如万里之遥。
果不出所料,仙绫刹那变换方位,入域之人无一生还,残肢血海终是积攒不下,纷纷滑落飞廊。
忠义效节都右军赶到,血红之盔如飓风侵袭而来,由琉璃馆正堂赫然推出六架飞索轮盘车来,立时停在飞廊边沿。
巨弓闪着果决,六根长矛带起铁索怒射而出,绕过飞廊死域,凌空架起六根铁索悬桥,颤巍巍得随风舞动。上无约束,下逾百尺,直连向临华殿黛瓦白墙之间。
数百都军训练有素,霎时阵为六列,皆是手执圆月弯刀,横于铁索之上,飞身滑过飞廊,仿佛一线天肃杀之景重现,呐喊声再次响彻天际。
常素娥挥舞仙绫,连连斩断铁索,临华殿前瞬间星辉明灭,甲士人在半空,仿佛落红坠土,茫茫然缤纷富丽,数十人直砸向下,呼救声由近及远。
但见廊底假山林立,峰尖遽然穿体而过,鲜血沿着山棱,缓缓滴入花径长渠,滚滚淡去。
长矛再次发出,噗噗噗数声,尘埃未及落定,隐约可见忠义效节都又是架起六根铁索悬桥,横于琉璃馆与临华殿之间,招摇着无畏之风。
月宫仙子傲眉紧蹙,面对如此视死若归之人,实是无法。仙子本欲取得幽鸾首级,奈何死侍如此执着,却是不愿再多伤人命。现如今大错铸成,已是血洗了琉璃馆,冤魂数以千计,残肢堆积如山,此等惨状绝不是仙子初时所愿。她在面纱之后吐纳香气,缓缓收定心神,不予理会,长袖浮动,转而在身后划地为域。
仙绫纠缠叠加,刹那间拉开了常素娥与天一的搏杀距离,仙,在都军未至之前,已然立于薛崇身侧。
铁索悬桥下逾百尺,巍然绕过飞廊,从护栏低处连接临华殿高墙,如此一低一高,本末倒置,故而都军无法快速进军,只能凭借双臂交替之劲,吃力得缓缓前行。
薛崇肥面惊得肉跳,冷汗滑过遍体血痂,浸润得腥臭难当。他声嘶力竭,央求道:“有话好商量,莫要下此杀招。仙子已然杀了老夫千余人,还不够吗,如此以命相搏又是何必?鸾儿自幼生活在郓州,怎么会是前朝乐平公主,简直奇哉怪也,仙子决计是认错人了!”
幽鸾后脊抵住飞廊残存护栏,畏畏缩缩得蜷于薛崇身后,双臂抱紧虎背,仿佛抓住薛崇,便是握紧了一线生机。
“仙绫划地为域,有死无生,江湖名宿皆闻之而丧胆,哪个不识,谁人不晓?本宫事先已经给予警示,奈何薛将军冥顽不灵,怪不得本宫。乐平已是阎王生死簿上划名之人,纵使本宫不知幽鸾何人,今日也必取其首级。”常素娥轻挽衣袖,威严得清丽绝伦。
薛崇一片茫然,道:“仙子又怎知幽鸾便是乐平公主,这……这从何说起啊?”
常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