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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仿佛隔着面纱的羞容,皎洁淡雅,透着烛火之辉,氤氲得绯落双靥。
李儒在殿外持剑巡逡,不觉间身上已是披了一层薄薄银纱,忽听得薛崇在殿内厉声传唤,遂轻扣朱门。
幽鸾笑面相迎,李儒见其黛眉开娇,如横远岫,绿鬓淳浓,仿佛淡染春烟,不禁一阵恍惚,立时垂下头去,躬身走将进来。
殿内烛盏俱灭,略显沉昏,借着漏进来的隐约微光,可见薛崇坐于牙床边沿,身后粉幔低卷,看不到床上光景,想来必是凌乱不堪,故以帷幔遮掩,遂叩首道:“夫人并未察觉,义父大可安心,不知叫孩儿来此所为何事?”
薛崇面色阴郁,低沉着声音道:“儒儿可是有事瞒着义父,现在说清原委,义父断不会加罪于你。”
李儒神色略显慌张,道:“义父为何突然问及此事,莫不是小人进了谗言,孩儿并没有什么事情隐瞒父将。”
“擅自调兵,乃是死罪,堂堂都头,岂会不知?吾山一线天,你因何事无故起兵?”薛崇怒目相视,带有试探之意,虎目深邃,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巍峨难攀。
李儒心道不好,竟是漏了风声,辗转间以头抢地,道:“义父怎会知道此事,孩儿辜负了义父信任,确是动过兵符不假,但孩儿有苦难言,初衷皆是为了父将,为了郓州啊!”
他珠泪决眦,显得甚是诚恳,缓一缓道:“不瞒义父,孩儿前几日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信上说晋军欲趁着梁军西攻泽州而袭掠郓城,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晋国监运司会在当日午后途经一线天。孩儿贪功心切,故而未及禀报,便潜人暗中埋伏,并且动用了捣磨寨的飞索轮盘。此役声势浩大,本欲拔得头筹,谁料反遭埋伏。”
他痛心疾首,哭得极是伤心,道:“探子来报,孩儿方才知晓,派出去的人手全军覆没,尽皆乱箭射死。那车中押运之物并不是晋国粮草,而是一具石棺。孩儿自知大错铸成,故而不敢禀于父将。”
帷幔低卷,挡住幕后三人。赵隶卧在床头,手中鸿羽直指薛崇后心,此时正看向一侧婉儿,二人皆是一般惊愕神色,想不到射杀徐志良的另有其人,而忠义效节都也是深受其害。
究竟是何人写得此信,与埋伏梁军之人是否同出一处,阴谋之中暗藏阴谋,谁是黄雀,谁又是黄雀背后的黄雀?整件事如云遮雾绕,简直匪夷所思!
薛崇不禁摇首,笑声苍凉凄婉,道:“少侠可以出来了罢,老夫终是蒙在鼓里,想不到最是信任之人,也会对老夫有所隐瞒。”
赵隶眼射寒星,缓缓撑开粉幔,鸿羽依然指向薛崇要害。李儒刚欲拔剑,却见薛崇在对方牵掣之下,不好发作,故而还剑入鞘,道:“汝等何人,敢在琉璃馆撒野,好大的狗胆!快些放了义父,否则穿云剑一出,难留你全尸。”
小陌笑得如玉山之将崩,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才好大的狗胆,真真蠢如猪狗!你老子在我们手里,还敢这般说话,是嫌老头儿命长吗?”
李儒身子顿时一震,道:“只要不伤及义父性命,我可以放你们全身而退,倘若你们胆敢对义父不利,必成我剑下之魂。”
许婉秋将毒针扣于掌心,反手擎住幽鸾玉臂,道:“薛将军,你的爱姬在我手里,你最好配合一些,带我们远离琉璃馆,否则玉石俱焚,终无善果。”
幽鸾美目失了娇容,身子僵直不敢妄动。薛崇无奈摇首,带得众人出了临华殿,小陌抱起古琴跟了上去。
飞廊掠空,仿佛翱翔九天之际,摇摇似坠。飞廊下逾百尺,清泉掩映,激流暗涌。两侧甲士林立,赤盔赤甲,闪着冷然之色。
小陌抱紧琴身,走得大步流星,重剑在琴内撞得叮咚直响,心下暗道:“老子真是菩萨心肠,竟然帮人帮得如此诚心诚意,真是奇哉怪也,这个臭婆娘莫不是有什么魔力罢?”他看着许婉秋婀娜背影,隐约联想到一线天的那个金扇公子,白服飘逸,风姿傲骨,自己佯装乞人咬过她的秀腿,假装鬼怪舔过她的嘴唇,在醉云阁与兰桂坊散尽她的钱财,想来可笑!此次出了琉璃馆,小陌必赴盐帮之宴,如此一别或成永别,想想也颇为不舍,他眼中竟是含了热泪,小声道:“臭婆娘,别死在老子前头!”
幽鸾踉跄得跟着婉儿,生怕一不留神碰到身侧毒针,自此一命呜呼。她美目蕴着恨意,鹅颈间银锁刮得肌肤又痒又痛,却也不敢取下,纷扰间似有冷冽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禁后脊处阵阵冰凉。
猝然寒光闪现,凛冽至极。只见一人伫立飞檐一角,正注视着幽鸾方向。
他身材高挑秀雅,上服素褶而下着缚袴,其外不覆裘裳。乌眸透着桀骜,细脸带着fēng_liú,他玉手托起樽底,长袖掩面,饮下这玉液琼浆。猝尔回手掷出酒樽,飞身斜斩,将酒樽一分为二。酒气瞬间回荡于太刀长刃与血槽之间,沿着刀刃弧度熠着冷峻之色,此人便是阴阳寮五下神之首,三目天一。
阴阳寮源自土御门神道,其教众皆以阴阳师为主。阴阳师能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存,必然熟稔一切风雅之事,还须看穿人心,深谙命理,故而阴阳师俱是当世一等一的俊彦之才。
天一一举一动,若万丈凌云,转而将长刃护于眉间,双臂伸直,掌中不留空隙。无名指和小指紧握刀柄,拇指和食指轻捏,而中指则不繁不松地搭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