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阵心灰意冷,她挥舞起双手,始终出不得魂潭半步,眼看着“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矗立,阴森森得透着死气,仿佛一把把钢刀阻住了上山斜径。
由于终年见不到日月,狼虎谷出奇的阴冷,这便衍生了一系列不同于外界的奇异现象,盐帮能在这乱世争雄,就是仰仗了以奇门、六壬、太乙三大术数为基础的幻林罡阵,俨然人间鬼域一般。
勾阵显得焦躁万分,越是挣扎陷得就会越深,鬼手死死的勾在肉里,痛得她一阵恍惚,裙摆上的熏炉相互碰撞着发出了悦耳声响,不觉令勾阵心生一计,她将化尸粉洒在泥潭中,企图化去鬼手逃得生天。
化尸粉呈现颗粒状,上面有淡蓝色的结晶,粉末与肌肤相触不会有任何异状,唯独遇水生热,遇血腐蚀。
潭水冰寒刺骨,方与药粉接触时异常的平静,而后温度急剧上升,勾阵心道不好,只见魂潭泛起的阵阵黑烟缭绕全身,仿佛热油浇灌到腿上,痛得她险些晕厥过去。
“救我……救我……”勾阵呼喊得声嘶力竭,声音伴着狂风向四方淡去,身前的罡阵旋转起来,猎猎狂风打着漩涡,直吹得勾阵粉衣翻飞,她的身子随着狂风升了起来,奈何鬼手钳住了脚踝,终是无法脱离魂潭。
不多时药粉发挥了作用,鬼手在化尸粉强力的腐蚀下逐渐从勾阵伤口处脱离,勾阵没了束缚立时被强风吹了出去。
“老娘居然没死?好你个老鬼,下手这般狠毒,险些要了我的命!”勾阵惊魂甫定,却见罡阵带有癫狂之态旋转着向自己蔓延过来,如此下去必会卷入八门中的任何一门,纵然逃离魔爪却又再入鬼域,勾阵直吓得面色苍白,现出了将死之态。
她见脚踝处的白骨露了出来,从脚尖到膝盖烫得全是血泡,眼看着罡阵离自己越来越近,口中痴痴的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红光遽然亮起,勾阵只觉得身后一团火焰熊燃,依稀间一双葱白的手由火中伸出,将自己带出百步开外。
勾阵定睛看去,见来人身着五色彩衣,一条百褶裙短不及膝,露出了她修长的腿,整个人泛着阵阵油光在火中矗立,此人勾阵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阴阳寮里入门最晚的小丫头,金乌太常。
“好你个不要命的小蹄子,竟敢擅入幻林?”太常一顶缩褶帽高悬头上,银簪银梳点缀其间,火焰仍在她身上燃烧着,仿佛一件火红的斗篷,照亮了四周的奇花异草,不觉将勾阵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手打结印,催动体内的至阳真气收于丹田气海,火光随着内劲的牵引逐渐萎靡下去,太常露出了满是油光的脸,莹白的肌肤沾染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某种秘制的涂料,显得极是诱惑,“吃到苦头了罢?小神瞧着师姐这两条腿啊,定是废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老娘不但善毒还会用药,就算是断腿也能愈合!”勾阵方才落地立马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将药粉点洒在腿上,她的手不听使唤得颤抖着,水泡接触到药物纷纷爆裂开来,她咬着牙,反问道:“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是来和老娘抢功的吗?”
太常看着勾阵的踝骨裸露在外,伤得几乎成了个废人,不禁大喜过望,连连抖着脚腕处的金环,走起路来清音悦耳,邪笑道:“是又如何?师姐都这副尊容了,拿什么和小神争?”
勾阵缠裹住伤口,冷冷的道:“恐怕让妹妹失望了,莲儿早就被老鬼带去了盐帮,就算给你十个胆子,谅你也不敢去盐帮要人。”
太常气定神闲的在勾阵面前踱来踱去,摇首道:“这个不劳师姐费心,契丹的大祭司对莲儿甚是不薄,有他相助,莲儿是想死都死不掉了。”
“哼哼……方才一个头遮面具的莽夫误入了罡阵当中,从服饰来看应是鲜卑一族,妹妹口中的萨满祭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勾阵面带不屑,苍白的嘴唇画着弧度,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说什么?”太常满头的银饰泛着油光,映出了一张焦躁的脸,“师姐怎么笑得出来,莲儿要是死了上神必会迁怒众人,你我哪还有好果子吃?”
勾阵将熏炉托在手上,凑上前去深深一嗅,眼睛里青一阵紫一阵的,看起来甚为诡异,“妹妹莫要心急,萨满教的还魂术可使灵魂不死,巴图莫日根哪有那么容易就栽在了罡阵里?这罡阵虽然玄妙,却是由古木所立,妹妹可以用火焚之,若能侥幸救出巴图,莲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师姐所言甚是,在项羽祠里巴图莫日根放了小神一马,今日就算还他个人情!”烈焰映得幻林通明,但见太常身后巨大的金乌图腾振翅而起,袅袅然张开了两侧金羽,呈现出飞腾之状。
赤焰神掌蓦地拍了出去,火舌带着汹涌的浪涛将罡阵笼罩其间,幻林的温度急剧攀升,热浪滚滚刮面似风。由于狼虎谷不见日月,淤积的潮气使得古木不易焚引,太常烧得多时,只觉得气海逐步空虚,眼中已然现出了疲乏的神色,颤声道:“这……这是什么破林子,就算是生铁也该化了!”
古木仍在旋转,风势将火焰提升丈许,仿佛一条条红色巨龙,正沿着罡阵外围不断的盘旋,已是将藤蔓烤得萎靡,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迅速榨干了幻林,狼虎谷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暖色韵调,似是欲将阴霾一扫而空。
火舌带着浓烟恣意的舔舐着罡阵上空,青丝被热浪带起,星火在眼前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