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只觉得重心摇移不定,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着,竟似有双无形的手死命拉扯自己,他想要抓住石榻却找不到着力之处,整个人完全被阿弥陀的掌力所吸附,梦魇般僵在那里,愣是挣脱不开。
五脏六腑在小陌肚子里纠缠来去,不觉中一阵目眩神迷,未及反应已是被拖出了数丈开外,“咚”的一声重重摔在阿弥陀脚下。
“哼!”阿弥陀不屑得轻哼一声,油腻的脸竟也跟着颤动起来,怒道:“哪来的小鬼,好大的狗胆,适才可有听到什么?”
小陌的发冠被震得飞了出去,长发决口似的垂下,盖住了一张涉世不深的脸,他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显得极为狼狈。
“没……没有,小的对天发誓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要是听到了半句,就要小的立刻死了也是甘愿!”小陌一语未毕忽见阿弥陀打着赤脚,脚弓处一层厚厚的老茧坚若磐石,与他只有半步的距离,小陌心下暗道:“死胖子连鞋都不穿,对自己已是这般,对旁人就更不会心慈手软了,还不得把老子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了?事到临头跑是跑不掉了,只好拍个马屁搅了这潭混水,在气势上可不能输了。”
心念及此竟是大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石室中显得极为洪亮,阿弥陀被小陌笑得愣在原地,两道不算清晰的短眉硬生生的挤在了一起。
“是你?”三娘痴痴的望着小陌,婀娜的身姿被烛火勾勒出朦胧的轮廓,散发着成shú_nǚ人独有的魅力,不解道:“客官为何发笑?”
“笑,自然是开心了,见到老板和老板娘如胶似漆,小的是由衷的高兴啊!”小陌勉强的站起身来,长发在他凛冽的双瞳间流淌着,他指着阿弥陀的方向调侃道:“这位佛爷器宇不凡,一看就是醉云阁的大老板,果然是贵人贵相,多半是弥勒闲游至此,贪恋了凡尘的花花世界不舍离去,便留在郓州投了个胎,化作大老板的模样救济苍生为民情愿啊!”
“哦?客官说的煞有介事,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吗?”三娘俯身将男童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男童粉嘟嘟的小脸,显得甚为亲昵。
男童乐不可支,懵懂的眼描绘出了小陌落魄的魂,他指着小陌嚷嚷道:“泥人,我要玩泥人!”
“你爷爷的,小鬼头天生一副奴才相,这张破嘴着实让人生厌,老子恨不得扇他一二十个大巴掌,还不打死你这龟孙!”小陌在心中谩骂着,桀骜的笑意仍是挂于嘴边,谄媚道:“方才看见三娘的孩子好生可爱,竟似仙童一般,小的不由自主陪他多玩了一会,这孩子眉清目秀聪明伶俐的,一看就是三娘的骨肉,真真像极了娘亲,说是天生丽质也不足为过!”
三娘白皙的肌肤霎时透出了淡淡的粉红色,娇笑道:“小鬼头胡说些什么,他是奴家的相公,姓柳名昭,父亲柳晟是前朝东宫的詹事司直,母亲是宰相崔胤之女,柳氏家族中有一顽疾,须抱养贫家yòu_nǚ作为童养媳,承冲喜之风才能得子。三娘为得温饱而嫁入柳家,婚宴之上与傀儡对拜,我的夫君尚未出世奴家就已经许诺了终身。”
小陌嘴巴张得偌大,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心下暗道:“我记得天佑元年朱温逼迫昭宗迁都洛阳,并且屠戮了东宫,柳家应该是在那时败落的,三娘能幸免于难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难怪兵部尚书对三娘有所提防,这个和朱姓天下有仇的人竟也能被六扇门重用,敬翔也真是来者不拒呀!”
阿弥陀不由分说举手便掐住了小陌的脖子,重重压在石壁之上,怒道:“小鬼头老实说话,刚才都听到了什么,别以为叫洒家一声佛爷,洒家就信了你的邪!”
“佛爷爱信不信,小的也是佛门的信徒,一生中从未打过诳语。”小陌被疯瞎子抚养长大,学的正是佛门的内功心法,至于秽语诳言一生可能是说不完了。
阿弥陀肥厚的嘴唇颤抖着,“你哪里像什么佛门中人,分明便是个地痞流氓,市井无赖!老实交代你都知道些什么,是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你小子要是有半句胡话,洒家就送你去西方极乐守着青灯古佛,聊忆残生吧!”
“老子技不如人实在是死不足惜,只是你们错过了天赐良机,佛爷要是不怕尚书大人怪罪,那就杀吧,老子眨一下眼睛都不是好汉!”
秋波湛湛泛出了妩媚的妖姿,三娘不解道:“尚书大人?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六扇门正在找乐平公主,诸天教的贼婆娘也在找什么前朝公主,这两个公主或许就是同一人,老子来他个借刀杀人,量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小陌寻思着,眼波流转间已是心生一计,缓缓道:“你杀我相当于曹操杀了华佗,戏文里说过,华佗死了谁来治曹操的头痛呢,最终曹丞相不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佛爷掐死老子可别后悔,我有办法帮你们找到乐平公主。”
阿弥陀大笑道:“哈哈……好个不打自招,你小子听得倒是仔细,今日定然留你不得!”
小陌鼻头一酸,瞬间泪湿了眼眶,他佯作无辜状,求道:“在杀我之前,我……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哪来的这些个废话,你小子到黄泉路上说去罢!”阿弥陀声音浑厚,每说一句身上的赘肉便是颤动一分,肥厚的手掌举了起来,这一掌下去小陌还哪有命在?
小陌僵在当场,已是吓得面如土灰,他心下暗道:“不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