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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秋,微凉的雨,总是带着悚然的韵味,黑云遮月,白雨跳珠,乱入了这个被人遗忘的冰冷角落。
古城风来风散,伴着滂沱大雨和漫天漫地的疾风响雷,仿佛百鬼唳鸣,霎时间,狭小的空巷已是积水如天。
一行人在这古城深巷中穿梭来去,他们装束整齐,皆是黑衣黑发,鬼面罩头,好似阴差般找寻着遗落人间的不归游魂。
说是阴差,却也绝不为过,他们仿佛能将黑暗引燃,又能令生命逝去,给本已晦暗的古城种下了最为阴森的种子。他们来自何方,欲去往何处?他们究竟在找寻着什么?找寻着什么人,抑或探寻着什么事?
面具后的男子鬼目缱绻,巡视着身周栉比屋舍,而后叫停了众人,窃语着:“传闻不可尽信,想不到阎摩罗王也会着了小人之道,害得咱们兄弟们白忙了一场!”
五代的江湖人士常以神鬼互喻,虽不能道法通神,但总有相似之处,而被喻者窃以为果报殊胜,并以此为耀,眼下于鬼卒前说话的男子,正是诸天教黑部的拘魂鬼。
相传拘魂鬼的相貌与生人无异,常常结伴而出,身上多藏有将死者的名册,只要轻唤将死者的姓名,灵魂就会脱体而出,如此便可缚住魂魄,将其拉往幽冥。
鬼面人深深颔首,似乎对拘魂鬼的言论极为赞同,一人抱怨道:“大哥所言甚是,阎王的心思全放在了青冥剑上,势必以罗刹叛教为由,杀人夺剑!如今听到了些风吹草动,说是玉面罗刹携灵姝圣女在陈州出没,一时群雄毕至,皆是冲着青冥而来,也难怪阎王坐立难安。”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躁动,愈发显得周遭的静默,似乎静默得逆来顺受,如同死尸般僵卧当场,任凭夜雨如鞭,狂风肆虐。
良久,忽有一人走出了人群,颤着声音道:“只因阎王对教主心存不满,对玉面罗刹更是恨之入骨,如此杯弓蛇影,受苦的还是咱们这些无名鬼卒……”他声音显得极其微弱,似乎欲言又止,其间总是夹杂着难以明说的战栗,诸天教的三宫五部中,只要是提到阎摩罗王翁湮灼,都是敢怨不敢言,仿佛阎王比教主更为可怕,令人谈之色变。
拘魂鬼无奈的摇首,只是看着兄弟们凝望过来的双双血目,竟是直呼了阎王名讳,叹道:“教主行踪无定,教众便以娑竭龙王马首是瞻,而翁湮灼统领光就居和泥卢都,乃是五大诸天护法中势力最大的一方,又岂会屈居人下?一边是阎王,一边是龙王,你我夹在中间,着实难办!”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共鸣,鬼面人面面相觑,而后又安静了许多,好似看到了极为可怕之物,又似想到了极为可怕之人。
众人攀谈之际,空中已是黯云低迷,暮色如漆,使得诸天鬼卒们沐浴在了黑暗的最深处,即便暗色无疆,却仍是遮掩不住一张张狰狞鬼面下,蕴藏的癫狂与焦虑。
一人按捺不住,提声喝道:“阎王的愤恨也是情有可原,区区一个追魂使凭什么能得到教主垂青,竟然令教主欣然送出了青冥宝剑,这个玉面罗刹,究竟何德何能?”
众人沉默了许久,仿佛乱葬岗上伫立的丰碑,忽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飘了出来,声音极是难听,宛如野兽的嘶吼,但话语之中醋意甚浓,“凭什么?就凭他是教主爱徒,就凭他生了一副祸世的容貌,光是那一张俊脸,足矣害得鬼母子和月宫仙子枉自相思,对玉面罗刹念念不忘,你说追魂使何德何能?”
鬼卒们听到了仙子名讳,霎时如鱼入海,纷纷开起了嫦素娥的玩笑,好似全天下的男子都渴望着能与嫦素娥双宿双栖,那人阴笑数声,连连解释道:“兄弟们大可放心,嫦素娥乃凌霄宫的一宫之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老子自是思慕日久,逞得口舌之快,却未敢有丝毫的不轨之行。月宫仙子不苟言笑,非为冷血,却是无情,恐怕倾慕者未能近身,已成了仙子的剑下之鬼,老子还嫌命短呢,怎会自取其辱?”
“月宫仙子断情绝念,但终是误入情网,饱尝了相思之苦,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玉面罗刹!”拘魂鬼悲从中来,话语之中已是把所有骂名悉数背负在了罗刹的身上,似乎月宫仙子在他心中便是那不食五谷、餐风饮露之人,又岂会为情所困,为爱所扰?
他为了舒缓情绪,不由得将鬼目洒向远方,“此城看似萧条,家家闭户不出,但万盏灯火亮若白昼,岂曰无人?”拘魂鬼伫立其间,铁面阴郁得极为可怕,接着道:“灵姝圣女临盆在即,罗刹定会找到一处安静的所在,吾料二人必藏它处!”
他阴笑数声,缓缓道:“青冥在手,玉面罗刹便是与天下为敌,或许不用你我出手,罗刹自会命陨于此!只是这般找法,注定徒劳无功,我见远处琴舍孤立,周遭颇为静谧,或可一探究竟……”
拘魂鬼话音未落,众人已是飘身远去,乍看下如鬼似魅,癫狂得全然不似人形。他们穿梁跳槛,如飞叶般在雨中盘旋,玄靴到处水落无痕,飞檐走壁亦是片瓦未惊,浑然一人尔。
只是巷尾的琴舍甚为空旷,破败得一览无余,拘魂鬼遍寻无果,竟也乱了阵脚。他将怒目眯成了一道剑痕,即便隔着血色狰狞的鬼头面具,仍然能够感受到源自心底的悲愤与怅惘。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不能光明磊落的与罗刹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