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百寿堂中,因时候过早,除了祖母周氏以外,只有几位早起的姨娘和二夫人罗氏及她的女儿。
周氏的贴身嬷嬷,孙妈妈从一旁的小门走了进来,迈着步子,在周氏身前小声道:“老夫人,四小姐和四少爷来给您请安了,此刻,正在外头候着,您看?”
瞬间,屋里一片寂静,连正在泡茶的二夫人之女二小姐手都顿了顿,差点儿把温热的茶水给洒出来。
周氏拧了拧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疑惑的问着:“四小姐?四少爷?”
“回老夫人的话,是那玉亭院柳姨娘的一对女儿,您没印象也难怪,两位少爷、小姐除了小时候见过一两次,大了就再也没瞧过。”孙妈妈有眼色的解释着,其实她也纳闷,多少年没见过的少爷、小姐,怎的突然就来了。
老夫人周氏刹那间脸色不怎么好看,当初儿子纳柳氏为妾的时候,自个儿就差点儿和儿子吵起来,哪知一向听话的儿子居然一反常态和自己顶起了嘴,最后还是把人给纳了,不过自个儿不喜柳氏,她一向少来请安,孙妈妈这一提,她才想起府里还有这么一对少爷、小姐,拧了拧眉,抬了抬手:“算了,多年来也没见他们二人如此有孝心,让他们回。”
孙妈妈也猜到老夫人会如此讲了,便道:“奴婢也是这么和四少爷、四小姐说的,四小姐却说他们来此只为给老夫人磕个头,若是不行,便把此交给老夫人,算是他们两个做孙子、孙女的孝心。”说罢,孙妈妈将手中两样东西递给老夫人。
这倒是引起周氏一点儿兴趣,二小姐就在老夫人脚边儿的小案上烧茶,离得近,也好奇的抬眉望去,只见周氏打开手里的小木盒子,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先是一册手抄本经书,周氏随意翻了翻,能看出是女子所书,字体娟秀、玲珑有致,记得柳氏的女儿年龄应该不大,能有这种意境,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略带满意的放到了一边,将经书下面的一叠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张较大的纸张,上面写了一些字,但是周氏翻了半天也没折腾开。
孙妈妈机灵的朝一旁候着的小丫头摆了摆手,两个小丫鬟便上前一步,把周氏手中一沓子纸接了过去,慢慢展开,好家伙,足足长三尺、宽三尺,而上面写的字却让周氏眼前一亮,上面整整齐齐横十二行,竖九排,一共一百零八个‘佛’字,字迹工整、入木三分,比起之前那本佛偈多了一丝练达,想来是那柳氏儿子所写,最重要的是一百零八个字没有一个相同的,全部用不同种类型的字迹所写,各个颇有韵味,少年英才啊。
不止是周氏诧异,就连旁座的二夫人罗氏罗诗诗也是一脸的的惊色,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书法根基,恐怕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二夫人罗氏垂了垂眉,心中的小算盘不停拨弄着。
“让他们进来。”老夫人周氏略带怜爱的说着,面上也柔和不少,孙妈妈得令,便把门外久候的四少爷、四小姐给领了进来。
林初晗拉着林子绚的小手慢慢走了进去,在老夫人对面数丈远停了下来,虽然这个距离有些远,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正好,毕竟第一次请安,还是不要惹人口舌为妙。
“孙儿、孙女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福寿延年。”林初晗和林子绚恭敬的跪在了地上,‘砰砰’的磕着响头,不用看,光听声便知这一下铁定红了。
老夫人周氏面上更红,哪个祖母不喜欢儿孙孝顺,面色却不显,仍旧淡淡的,没有起伏,道:“……起来。”
“谢祖母。”林初晗和林子绚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垂首低眉立在对面,没有说话,也没有讨座,少见的稳重,周氏略微满意的暗自点了点头,招了招手,让两个靠近点儿:“好不容易来一趟,靠近点儿让祖母看看。”
孙妈妈使唤两个小丫鬟摆了两张小椅子,林初晗便带着林子绚坐了上去,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不言不语、乖巧温顺。
周氏一贯喜欢孙女聪慧、乖顺,孙子机灵、讨喜,这林初晗面儿上看倒是合了她的心意,轻轻牵过林初晗的手掌,揉了揉,随意问道:“倒是个标致的……这《二十四孝书》是你抄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