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个靠近清湖的旅馆,后门就是一个长长的木质走廊,走廊上打着雨棚,探出身去就是清湖水,旁边有石墩子,可以供住在附近的妇女浣洗衣物,洗菜洗碗,水不是死湖,流动性非常大,水流湍急,所以水永远都是清澈的,不管洗过什么。
我和苏紫参观之后,觉得还不错,然后到了前台,跟那个胖胖的老板娘说,开一间房。
老板娘非常警惕看了我们俩一眼,“是夫妻吗。”
我本能的摇了摇头,不太喜欢骗人,我对待女人,都是说实话,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花言巧语,那些和我滚床单的,都是自愿的,我从没骗她们上床,于是我也就把实话脱口而出了,“不是,我俩是情侣。”
老板娘笑了一声,“市里挨着酒吧夜总会的,凡是来我这儿开房,一律都说是情侣,但警察来扫黄,全都给我折进去了,我还得掏罚款,所以除了能把结婚证拿出来的夫妻,我一律不给开一间,你俩各自拿身份证登记,一人一间,我可以给你们找挨在一起的,距离很近。”
嗨,我有点不乐意,我这暴脾气咋让一个老土妞儿给训斥了?
“谁是****的啊?我像吗,她像吗?有眼无珠吧你?认不认识有身份的人啊,我大名说出来吓你一溜跟头!你这老娘们儿怎么不会说话啊,附近宾馆有的是,你以为我非你这儿不可啊?要不是看着依山傍水,我才不来呢,后门最头儿上那垃圾桶苍蝇比垃圾都多,我是上海来的!懂吗,大城市!东方明珠,浦东新区!”
好吧,我承认,我特别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疯狗。我最后那句话带着点歧视色彩特别的欠抽,但我不是真的这样想的,我觉得对待口不择言不会说人话的,就得以暴制暴,但本身,我认为五十六个民族都是一家亲。大城市的也有混蛋和人渣,在抗战时期大把的出叛徒和汉奸,而小城市照样都是民族英雄辈出,许多有志成才的栋梁也都是出自寒门。
可这老土妞儿,我真的想抽她。
老土妞儿满不在乎的叼着一根用纸裹着烟草的大烟卷,露出一口历经沧桑和口臭污染的大黄牙,“不乐意住走人,住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上海的咋了?入乡随俗,让我去我还不稀罕去呢,都是铜臭气!男人比女人都娘炮。汉子没个汉子样,女子没个女子样,我们这里山清水秀,你那里有啥好?吓我一溜跟头?你是啥人啊?国家主席呀?我告诉你吧,我是吓大的,来我们这里视察的大领导不少,都在我门口的湖边喝过茶勒,你算个啥?”
我气的闭了闭眼睛,在我忍不住要砸了她收银台的前一秒,苏紫非常息事宁人的拿出了五百块钱,偷偷塞给老土妞儿,“大姐,您给开两间吧,挨着就行,我挺胆小的,自己一个人住在屋里,有点害怕,和他挨着我就踏实了,咱都是女人,您多理解一下。”
老土妞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借过钱,朝着手指啐了口唾沫,捻着纸币数了数,差点给我恶心死,我都能闻到空气有一股大蒜味。
数完了后,她将我们的身份证递过来,给了两把钥匙,“这是普通旅馆,没有大宾馆的房卡,是钥匙,按照上面的数字找门牌号,你们一个213,一个214,是隔壁,这里隔音不是很好,木头的,女的有点事男的能听见。房间特别隔热,在这边八月底很气闷,里头不用开空调也特别凉快,而且开窗户湖面有风,所以我这儿从来没有空房间,有客人都抢着住,最后两个了,你们来的挺是时候。”
苏紫朝她好言好语的道了谢,没搭理她,拉着行李箱跟在苏紫后头上了二楼。
刚上二楼,一个比前台老板娘还污染市容的土妞儿操着一口土到掉渣的方言竖在了我们面前,“这里我承包,打扫卫生一天三次,一次十块钱,你们先拿一天的,三十,两个人六十。”
“啥?”
我差点跳起来,“黑店啊?你工资让客人给,不找店里开啊?六十块钱一天,你赶上北京最低生活保障了,你丫一天加上工资比白领收入还多,大姐,你挺会找商机啊,没有!”
我拉着苏紫越过她往里面走,谁成想这大姐比我力气都大,她低下头脑瓜顶子冲着我胸口使劲一撞,我被她顶得飞出去好几步,要不是我贴着墙壁,估计我就栽倒了。
“不给不让住,这里我承包,你们大城市没有承包的说法吗?包工头,我就是这里的包工头!”
我去,拿着扫帚扫地的还自诩是包工头?
我本来对这些生活在底层社会的大众人民持着一个非常敬佩而同情的想法,但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紫为了息事宁人顺利入住再次选择向恶势力妥协,她拿了二百块钱,“大姐,我们住三天,剩下二十您别找了。我们房间你尽心扫扫就成,谢谢您了。”
老土妞儿接过去,用牙咬了咬,我特别不屑的嗤笑一声,“傻啊?这不是金子,你用牙咬什么?真假都不会看,还想称霸一方呢!”
老土妞儿塞进口袋里,指了指最那头的一间大门紧闭的房子,“那里有个人,挺吓人的,别惹他,半夜听见什么声音,别害怕,没鬼。”
我去,本来我们不害怕,她这么一说,我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苏紫缩了缩脖子,“那里有谁啊?”
“没见过,从他住进来我们就没见过,老板娘见了一次,说蒙得特别严实,眼神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