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阳光很好,眼睛里是一片漆黑,但是身上,却暖融融的,风沭阳推着轮椅站在她身后,笑道:“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墨姑娘即便是看不见,脑海中,必然也是姹紫嫣红的罢。”
墨月轩笑了笑:“我唯一的遗憾,不过只有一件事情,便是无法看见灭族仇人是谁,至于这些景色,看不看得见,反正也已经十多年了,并不值得挂在心上。”
风沭阳轻道:“墨姑娘能活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只希望,墨姑娘今后能够好好照顾自己。”
墨月轩突然笑了,笑得很轻:“一个瞎子罢了,连与我定下婚约的男人也不愿与我同行,除了报仇这一件事情,又还有什么,可以支撑的?”
“婚约?”风沭阳看了看墨月轩,他忽然想到了在慕焉庭下,问如何能娶到智妻墨月轩时,倾北祭给出的那一个答案,她说什么来着?她说,除非你是叶兮……
风沭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道:“与你有婚约的那个人,是,叶神医么?”
墨月轩点了点头,她听见风沭阳道:“真是他。”似喟叹,似了然,又含了几分,不甚明了的情绪。
墨月轩轻笑道:“风庄主似乎认识他?”
风沭阳道:“算是相熟,只是有些,小小的误会。”
墨月轩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多问。
风沭阳道:“你既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按理说不管怎么样,他也该来看看你,可为何至今,他却都没现过身?”
墨月轩笑道:“因为他不喜欢我啊,我们空有婚约,却从未见过面,又能有什么感情基础呢?他怕是,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接我回去的。”
风沭阳沉默良久,忽然开口轻道:“若是墨姑娘不嫌弃,从今以后,便由我来照顾墨姑娘,墨姑娘只需安心在这里住下便是。”
墨月轩唇角轻弯着一抹笑意,闻言没什么变化,却也没说话。
风沭阳不知在想什么,如此静默良久,他忽然走到了墨月轩身前去,双手按住她两边的椅架,半蹲下来,定定唤了一声:“轩儿。”
墨月轩微微笑,轻道:“风庄主……”
“事到如今,你也别再叫我庄主了。”
墨月轩笑道:“风庄主,我是有婚约的人,你这样做,于理不合。”
风沭阳看她半晌,低眸一笑:“是我唐突了。”他将手松开,站起身来,阳光有些刺眼,将人的身上映上一层晃眼的浅黄,风沭阳静静的看着墨月轩,漆黑的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情,无憎,无悔,无恨。
似是看着一个,一个全然于己无关的陌生人。
然而只有管陵明白,风沭阳心思极深,他的心思,本就向来都不会从眼眸中,叫人看出半丝异常。
他走上前去,附耳在风沭阳耳边说了句什么,风沭阳面色沉静,没什么变化,他对不远处的小厮道:“好好照顾墨姑娘。”
小厮躬身一礼:“是。”
风沭阳俯身轻对墨月轩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墨月轩点了点头。
风沭阳直起身,将要走时,忽然又转身看向她,道:“这么些日子,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相交一场,至少也该算是个朋友,你若是再叫我风庄主,便显得有些生分了。”
他说完,不看墨月轩神情,转身抬脚往书房走去,不再回头。
管陵一路跟在后头,一同进了书房。
红木书案上有一封今晨才送来的信,管陵道:“爷,绾绾还活着,据她所说,我们的事,乔蔓青如今也是知情人,她眼下正在庄内,我们……”
风沭阳将信拆开一看,粗粗览罢,随即燃起灯盏,将书信灭于了火中。
管陵道:“上面传来消息说,爷你眼下无须与墨……姑娘再走的太近。”他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稍稍客气的,用了姑娘二字,而不是直接称呼姓名。
风沭阳道:“我有分寸。”
管陵道:“可眼下墨姑娘一直待在庄里,却也不是个办法。”
风沭阳抬眼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淡道:“要我娶,我便娶,要我不娶,我便不娶了么?诸葛山庄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血,不管上面如何说,能留什么人在庄里,还是我说了算,我自有分寸。”
管陵没再说话,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况且仔细算来,他还是诸葛山庄的人,风沭阳,才是他的主子。
“那爷眼下准备怎么做?莲城的人,如今正在庄内。”
风沭阳静默片刻,淡道:“墨家被灭,琉璃盏也已不见,北帝自然无药可医,如此一来,我们该做的,便是等,这几日,好好养养罢,爱做什么,便去做,不用整日候在庄中。”
“那莲城的人?”
风沭阳淡淡看他一眼:“在诸葛山庄里动乔家的人,你真是觉得我们如今在江湖上的地位太稳了么?”
管陵反应过来,察觉失言,连忙垂首:“是属下考虑不周。”。
风沭阳坐在书案前沉思静默半晌,随即铺开信纸,笔尖点墨,游走一番,小半盏茶时间后,将信纸封于信封,交给管陵道:“将这封信送出去。”
“是。”管陵答应一声,转身退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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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很累?”风沭阳回来后,便一直一言未发,沉默的站在一旁,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墨月轩面向他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轻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需要帮忙么?”
风沭阳看向她,轻轻笑了笑:“没有,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