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好时乔蔓青仍没醒的迹象,叶兮将小半碗药倒好,走过去,拿出银针在她虎口上一扎,乔蔓青瞬间睁眼,随后感官恢复过来,顿时只觉虎口刺痛,痛的她直吸冷气,当下又气又恼的:“没事干嘛扎人!”
叶兮淡道:“你不是说熬药?眼下看来睡得倒是十分安稳。”
乔蔓青反应过来,急忙跳起来去看药,却见灶台上一碗药正冒着刚出炉的热气,药香缭绕,她看了看叶兮,只觉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索性道:“熬药不是很适合我。”
叶兮倒也同意:“嗯,你比较适合端药。”
乔蔓青不等他说,分外自觉的去端起药,随叶兮出了药庐前往冰室,刚要踏上平桥,便见有青衣女子迎上前来:“少主,庄外有人说要见你。”
乔蔓青停下脚步:“什么人?”
“来人说她叫柳莲衣。”
“柳莲衣?”乔蔓青手中一个不稳,险些连盘带药摔到地上,她神色有些奇怪,似震惊又似不可置信,随后道:“请她进来,到正厅等我。”
青衣女子应声前去,乔蔓青怔立一瞬,忽然抬脚便要跟着去,叶兮道:“不给你爹送药?”
乔蔓青顿了顿:“……不是,要去,还是先去给我爹送药。”她扭回身来又继续往冰室方向走去,步伐极快的踏上平桥,叶兮看看她,微觉莫名。
乔蔓青似乎很匆忙,叶兮走路向来又悠散,本就不长的距离,乔蔓青也都连催了他好几次,叶兮蹙蹙眉:“柳莲衣是什么人?”
乔蔓青先是沉默,随后还是回答:“是我娘。”
叶兮没再说话,径直进了冰室。
依然将圆形空心竹管插进乔夷修口中,随后将漏斗安上去,乔蔓青端药缓缓往漏斗中倒去,刚倒一小半,叶兮神色陡然一变,迅速上前,在乔夷修喉间扎下一针,顺手极快的将竹管取出,却见乔夷修脸色在这一时间之内,已转为乌青色。
乔蔓青惊骇:“怎么回事?”
叶兮面色微沉:“味道不对,药中有毒。”
乔蔓青手中不稳,药碗咣当碎地:“你亲自熬的药,怎么会有毒?”
叶兮看乔蔓青一眼,目光有些发冷,旋即抬手将乔夷修扶起身来,推针过穴,不稍片刻,便见乔夷修倏然张嘴一呕,将适才喝下去的小半碗药顷刻间尽数呕了出来,乌黑的一片。
“已经有人混进来了。”乔蔓青道,她心底有些发冷,“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下毒的人,这样的手段……”
叶兮站起身来:“走罢,再重新熬一碗药。”
乔蔓青道:“我先去见一个人。”
叶兮没说话,目光落在那一滩乌黑的药汁上,没得须臾,倒是笑出了声来。
*
厅中没有人,等了良久都没有人,乔蔓青终是寻来侍婢询问,侍婢奇道:“少主,今日不曾有客来访啊。”
乔蔓青脑中嗡地一声,半晌没回的过神来,怔怔地挥手让人下去,随后便坐在位置上久久不动,忽然想起,今日来禀柳莲衣在外等候的那名青衣女子,在莲城中,分明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乔蔓青又想了片刻,终是明白了,可是,那名青衣女子却根本不曾碰过她手中的药碗,又如何能下毒?
乔蔓青忽然起身便往冰室行去,未上得平桥,就见叶兮已在朝这边走来,当是已为乔夷修用完药了,她上前,堵在平桥尽头:“如果一个人要对你下毒,其实碰不碰到你,根本不是关键,气味,风,甚至你所经路段的空气,都可以下毒,是不是?”
叶兮笑了:“是。”
乔蔓青道:“那怎么办?”
叶兮道:“我自有办法。”
乔蔓青却又睡不着了,弦月高升,今夜的风有些冷,从未关紧的窗缝中丝丝缕缕的透进来,寒的沁人,乔蔓青睁大眼睛看着床顶,耳朵听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响动,却都是风平浪静,凉夜袭人。
只要乔夷修不醒,眼下的每一刻便都是在煎熬,乔蔓青根本无法入睡。对方的人要进她莲城,眼下看来俱是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终是又披衣而起,推门走了出去。
夜里的莲城过水榭,总是见睡莲环绕,过走廊,总是见百环芳草,过楼阁,过小亭,过居所,脚下不受控制般,自然而然的,绕了一大圈,却还是走到西厢了。
叶兮吹灭屋中烛火,视野里漫上一片漆黑,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便可见黑暗中所有物什的大体轮廓了,他在黑暗中立了半晌,似是实在等的不耐烦般叹了口气:“你再不出手,我可就睡觉了。”
屋梁上的人险些一头栽下来,几乎欲捶胸顿足,就是在等你睡觉好么?你不睡我可怎么下手?然而出于本职,他还是亮出了腰间的剑,一柄七尺长剑,银龙般由上而下,直直倒挂下来,便可将叶兮的脑袋从中穿成两半。
然而叶兮却动了,他若是不动多好,他一动,便从黑衣人侧面移足而去,速度快成一抹残影,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枚银针,悄无声息的,轻轻的,抵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宛如夜间行动的鬼魅。
黑衣人长剑却倏然脱手,吟声如龙,在黑暗中划过一抹清冷的光亮,他身子宛若无骨,翻身一绕,如蛇般缠上了叶兮手臂,剑转直下,便要削去叶兮一臂!
叶兮分外不客气,抬手径直扯去黑衣人头上的黑布,进而一把抓住他头发用力一扯,顿时听一声闷哼,却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