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皓宇一个人静静地走过扬波殿,璇玑台。
没有人看见他,他也不需要被人看见。
因为道法大会的缘故,派中弟子比往日更加勤勉刻苦,璇玑台上,练功切磋,声声相闻。
从前,这些是他愿见的,而现在,却都入不了他的眼。
手心紧紧握着一枚印章。
从接过的一刻起,就意味着,他即将做出一辈子最大的妥协。
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师娘说,皓宇,师娘知道是汝儿不对,然而汝儿说了一句——她如果勉强继续和你在一起,对你其实很不公平。
师娘也不希望看见你们这样,然而当师娘回想汝儿说的话,竟也觉得不无道理。
皓宇,师娘是过来人,与其要你们为了外人的期许,生儿育女,一生同床异梦,还不如早些分开,这样对彼此都好。
师娘已经替你做主,将汝儿逐出师门,今后,你若是还肯将她当做朋友自然好,如若不能,也希望你不要恨她。毕竟,是我们做父母没有教好她。
这开天印,师娘原本早该交给你,却因为种种原因做了这么多年‘太上掌门’,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是师娘不对。
道法会结束后,师娘也会离开沧澜。
你放心,派中一切,师娘都已经打点妥当。沧澜,此后不必复姓上池……
而且今后,万事也有你紫遨师叔从旁相助,你只需安心当好掌门便可。
他像从前一样,默然站在一侧,静静聆听教诲。
在听师门长辈训话的时候,他从不插嘴打断,不是出于礼貌,而是他早就知道,一样工具的意见,从来都不重要。
最后,他顺从的接过开天印,默默离开。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就好了,他忽而奢望。
然而他也知道,他是为了沧澜而生的,这一生,只怕都要和沧澜绑在一起,走过杨波殿外碧波滚滚的湖面,他短暂离开门派。
像从前一样漫无目的的前行,不知不觉走到沧澜江边,两岸是新建的招待所,他穿过其间,一直往前走,他想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呆一会。
走了很远终于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此时已临近傍晚,夕阳洒在江水中,金光嶙峋。
他就这样静静地远眺江面,直到夕阳下山,明月初升,浩淼的江上飘来一样奇怪的东西。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叶扁舟。
只是舟上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块诡异的圆盾。
乌漆吗黑的,还散发着猥琐的气息。
这气息好像……很熟悉。
于是涂山皓宇把那扁舟勾了过来。
由于速度太快,盾牌翻倒在小舟之上,居然瞬间变成人形,那人扒着小舟破口大骂:“哪个孙子这么缺德,姑奶奶差点掉水里了……”
涂山皓宇想,大约这就是缘分吧。
他从善如流的显形。
夏晶圆一见他,瞬间竖起眉毛:“姑奶奶正要找你呢,居然撞枪口上了。”
涂山皓宇也不说话,只是挑了挑一根眉毛,那意思是——找我干嘛。
夏晶圆把脸一虎:“我刚才去找洛源借我的宝贝金缕衣,他说被你抢了,你说,你是不是抢了?!!”
狐狸动动耳朵,高冷地从兜里掏出一件金灿灿的衣裳抖了抖。
夏晶圆怒道:“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快把衣服给姑奶奶!”
“你要做什么?”
涂山皓宇不解。
夏晶圆翻个白眼,也不瞒他,脱口道:“姑奶奶要验证一件事。”
“哦。”
说完夏晶圆就从涂山皓宇手中夺过了金缕衣。
然后丢进了水中。
月光照在金色的衣服上,升起袅袅白烟。
转眼,烟雾中便走出了夏晶圆最不想看见的姒!武!观!
夏晶圆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哆嗦着道:“这不科学!吴彦祖呢?!陈晓呢?!李易峰呢?!”
‘武观’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衣,头发束起,身形微有些清瘦,有一种介于少年和成熟青年之间的青涩感。江风扶起他白色衣衫的袍脚,那一刻,他也只仿佛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武观’初一显身的时候,还是装的似模似样,神态举止啊,动作声音啊,那都和武观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本来都伸出了手,要抱住夏晶圆,同她好好温存一番,岂料夏晶圆个怂货吓得都坐地上了,嘴里还碎碎念怎么是你。
‘武观’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不再模仿武观,连声音都变了:“你好好想想,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夏晶圆绞尽脑汁在吴彦祖和古天乐之间做了个权衡,终于道:“还是吴彦祖吧!”
‘武观’戳穿道:“十几年前,是谁躺在水塘里看星星想武观的?”
“我是想怎么教训他!”
“那后来,在江南,武观叫你不要喜欢他,又是谁气急败坏呢?”
“他那么不要脸,换谁都会生气。”
“再后来,在太虚幻境,又是谁奋不顾身地要救他呢?”
“我还奋不顾身地救了一个狐狸呢。皓宇,快!告诉他!”
涂山皓宇点点头。
‘武观’忍无可忍,翻了个大大白眼:“你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么?怎么爹和闺女一个揍性!”
“什么?!”
夏晶圆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武观’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然后一吹,没好气地道:“我说你爹玄青。明明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