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邀月楼旁的一家西漠本土风味的酒馆内,东则王酩酊欲醉。
博卿,暖晴。暖晴,博卿。
这两个女人,一热情洋溢,一清雅幽静,一个生于西漠,一个长于中原,如此迥然相异,天南地北,因他集于一处。
但,这处很挤。
“东则王有时间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为什么不进宫陪你的皇兄练剑?”一阵环佩叮当,有人在对面落座。
他双目抬起,起身拱手:“国后娘娘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这个时候,就不必多礼了。”遂宁摆手,“因为阿岸离开得匆忙,有些东西忘在了王府,本宫过去替他规整了一下。没想到回程时候会在这个小酒馆内看见东则王,作为胜利的一方,这是在享用胜利的美酒么?”
“国后娘娘有一双世上最精利的眼睛,依您来看,臣弟喝得可像胜利的美酒?”言间,他招手唤来店中伙计添来杯盘,为国后斟上满满一杯。
遂宁扬眉:“本宫是想着东则王不似那般肤浅之流,可有谁说得准呢?不是庆祝的美酒,难道是消愁的闷酒么?东则王又何尝是个喜欢借酒消愁的人呢?”
“借酒消愁?”遂岸哑然而笑,“皇嫂说得对,臣弟以前最厌烦的莫过于借酒装疯、借酒消愁之类,认为那不过是一些软弱之辈逃避现实的无能而已。”
遂宁淡哂:“以前厌烦,现在呢?”
“皇嫂已经看到了,也说准了,臣弟正在做的事。”
“想找个人说说话么?”
“皇嫂愿意听?”
“难得碰上如此迷茫的东则王,本宫不想错过。”
他泛噱:“皇嫂可曾想过,你和皇兄会相爱多久?”
遂宁不加思索:“没想过。”
他饮尽杯中酒,道:“我曾经对博卿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人。 ”
遂宁点头:“你做到了。”
“嗯?”
遂宁叹息:“在她的一生里,你只爱她一人,兑现了承诺。”
他缄语半晌,问:“皇嫂这是在安慰臣弟么?”
“本宫没有那么善良。”遂宁执起面前酒杯小啜一口,“有些人爱情浓烈如酒,但再浓再烈的酒也有趋温趋冷的时候。有些人的爱情细水常流,可说不准某一日因为过于平淡而变得无趣乏味。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爱情,在爱着的时候真正爱着就够了。”
他连饮三杯。
“博卿短短的十八年岁月,直至闭上眼睛的那刻,都是一个活在心爱男子全心全意的深爱中的女人,这是多少女人终其一生也获求不得的珍宝?但是,她死了,而活着的人若想活着,就要继续爱,继续恨,继续生命中的所有规则。”遂宁一笑,“当年,我的父亲失去母亲,祖母就是这么劝他的。”
他定了片刻,道:“暖晴是和博卿完全不同的女子。”
“幸好她完全不同。”国后平静注视着对面的小叔,“不然,任何一点的相似之处都可以被你当成心安理上地爱上的理由,倘若她沉浸幸福的时候晓得真相,岂不残酷?”
“我并非在找什么理由……”
“东则王。”遂宁打断,“如果你的心告诉你不想错过晴晴,那就牢牢抓住罢,不要任何理由和开脱,只依从心的指引,把握住不想错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