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以为一国之君多少有些不同,到头来,居然与天下男人毫无两样,走得还是州官放火,百姓点灯的套路。
遂岸好生失望。
作为一位窃听者,他并没有以窃听者的姿态伏于帐门之前,而是在距离大帐十步之处挺立如松,凭借过人的耳力,将帐内的一切声迹尽收于己。
于是,他对国君陛下失望了,决定按照计划实施煽风点火大计。
中军帐中传出的那声响动这后,北疆侍卫哗啦啦围了上去,连声“国君”“国君”,却不闻其内传唤之声。
赫连大人手按帐门,才欲进内先行查看,被一只手按住,回首一怔:“南连王有什么见教?”
遂岸满眸诚恳:“国君陛下与南域王一言不合起了争执,再怎么说也是人家夫妻间的事,赫连大人这时候进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话不是这么说,今日不同往日……”
“朕很好,都不得进来。”帐内,传来沉叱之声。
遂岸朝着这位胡子老大人红口白牙笑得真诚无比:“看罢,幸好本王把阁下拦住了,不然大人是有多尴尬。”
即便如此,赫连大人毫不领情,悻悻退后数步,正声道:“都说南连王与东则王并称大氏双雄,依老臣看,相较于东则王的沉稳庄重,阁下……”他两眶眼睛猝然暴凸,“你你……”
南连王径自排开中军大帐之闼,长趋直入,将这位胡子老大人的指教蔽于门外。
帐内,二人隔着一条断瘫在地的长案,无声对峙。
“朕说过都不得进来。”盯着不请自来的遂岸,律殊眉心疾立,冷冷道。
“陛下所指的只是您的那群随行侍卫罢?”遂岸一脸无辜,“微臣有话要对两位说。”
微臣?律殊双目明灭一动:“讲。”
晴晴啊晴晴,你怎么不将手中的缰绳牵得更牢一些?遂宁大感不妙。
遂岸瞄了眼地上狼籍,以脚尖挑过一把空椅坐在两人之间,道:“话说,二位为什么不干脆打上一架?”
“什么?”律殊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两位对对方都有不满罢?”他左看一眼,右扫一睇,“有什么比打上一架更能抒解心中怨气的呢?”
遂宁揉额,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劝二位打架。”他理直气壮。
遂宁眼尾如刀,唇角勾笑:“即使你年仅五岁的甥儿很希望此事和平落幕?”弦外之音是:最不愿看到战争的,是深受下的王妃。
他不以为意:“己儿虽然聪明,毕竟年幼,有许多事想得到却未必说得到。”
遂宁目含警告,语声平和:“愿闻其详。”
他侃侃而谈:“无论是南域王的南北自治,还是国君的怒而讨伐,前者是因为国君纳娶新宠,后者是缘自前妻生下他人之女,说到底,尽是二位的私人恩怨,与国家大事民生疾苦毫无干系。己儿不希望自己的父母为了个人私怨动用千军万马,赔上诸多年华正好的男儿的性命,浪费掉难以计数的国库银两,才会那般苦心规劝罢?”
这厮到底是不是我至亲兄弟?遂宁瞪着他,不免严重怀疑。
世上能够如此毫无顾忌地揭开所有伪饰的堂皇表面直指真相者,非此人莫属。( 律殊忖道。
“但是,让二位就此握手言和,已经事过境迁的南域王兴许做得到,怒火正炽的国君陛下却未必能够释怀。”他食指挠挠俊美的脸皮,浓眉苦恼皱起,“纵算为了大氏国的百年大计,两位肯让这一步,心中也一定存着许多计较。这些计较若不及早料理,很容易积少成多,酿成后患,诚如己儿所说,两位可是能够决定大氏未来的大人物。于是,结论就是……”
他稍作停顿,右掌成拳击在左手掌心:“还是越早清理干净越好。私人恩怨就用私人恩怨的方式解决,两位打上一架,出气泄愤,而后利落分手,从此各不相干,万事大吉,岂不快哉?”
“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总之就是想看我和国君打一场?”遂宁替他归纳。
“没错。”南连王掷地有声。
“也好。”遂宁语声徐徐,“不必赔上诸多将士的性命即可使让这场恩怨有个了断,算是很便宜的事。 一场公平的决斗之后,无论孰输孰赢,从此各不相欠。”
律殊双眉攒起,若有所思。
“陛下意下如何?”遂岸问。
律殊掀睑,声无起伏:“朕不反对。但,己儿不能看到。”
“为什么?”他眨眸,“您不想您的皇长子看到自家父皇武力超群的一面么?”
“遂岸。”律两道眸光直似冰锥,“朕也许曾经辜负过你的姐姐,却不欠你什么,如果你打算一再挑战朕的耐心,朕不介意奉陪。”
“哦?”遂岸似笑非笑,“莫非陛下很想与微臣打上一架?微臣也不介意奉陪。倘若能提前签上一张生死状的话,微臣更欢迎。”
律殊目生戾芒:“你——”
“但是……”他语声陡转,“诚如陛下所说,你对不起的是微臣的姐姐,不是微臣,且此刻你也认为姐姐对你不起,公然为他人产女,折损到了您一国之君的颜面与尊严。惟有在您的文武大臣面前与姐姐一战,方可挽回若干。”
此话,切中国君陛下心中的痛处,凝颜未语。
遂岸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颜:“至于国君所顾虑的己儿,微臣着力安排,他应该很喜欢随着舅母去骑马玩耍。”
“那么,你与赫连商定时间、地点,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