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那对母女能否和好如初?”
是夜,就寝前,冉晴暖倚坐榻上,向遂岸说罢这桩公案的前因后果,问。
“谁晓得?”妻子浴后的清香沁扰肺腑,南连王听得心不在焉。
她摇首叹息:“兆飞飞看似虚荣尖刻,实则也不过是个伤心人罢了。”
他不以为然:“谁没有伤心事?谁不是伤心人?”
她黯然神伤:“我和你都是早年丧母,皆明白思念母亲时会是如何的凄凉万状柔肠寸断,更何况是一个被亲父卖进青楼的yòu_nǚ?但是,那位妇人又非那等狠心弃女的恶母,这些年来因为失去女儿从未获得安乐,未至五旬年纪便是已是衰老至斯,着实可怜。”
“兆飞飞不是将鼎带了回去?”遂岸实在不愿看见妻子如此模样,“她如今是被那些王孙公子力捧的花魁娘子,那只鼎对其价值绝非来自金钱。 既然将鼎带回,便极有可能取信阅读,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而且,冉冉倘是继续将心思放到别人身上,可怜的便是你家夫君,为人夫者,听自己的妻子在床第间说出他人名字,才是真真的凄凉万状,柔肠寸断。”
她娇嗔:“你不外是在记仇而已。堂堂南连王,怎如此小气?”
“本王就是个小肚鸡肠!”他理直气壮,“一切和本王争夺冉冉心思的人和事,都是本王死敌!”
她白他一眼:“小孩子么?”
“此时此刻,本王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大人。”他坏笑,一脉指风灭了烛火,“娘子,天色不早,快些安歇罢,为夫前来侍寝。”
窗外雪下簌簌。窗内暖意如春。这时间,属爱侣情浓时刻,谢绝外人打扰。
七八日后,冉晴暖收到一份请柬。
她仅看了一眼,即起身赴约。
地点是凌霄园内的蔷薇居,约见人是一位貌欺蔷薇的绝色佳人。
“民女见过南连王妃。”对方跪地相迎。
她不无意外:如此大礼,还是首次呢。
尽管作为南连王妃,受这等礼数并不为过,只是,她不喜计较这等事。往常的兆姑娘双膝微弯即算一礼,她从未介意。
“平身。”她卸了披风,坐在一幅落笔不俗的蔷薇图下,“坐下说话罢。”
“请南连王妃受飞飞三拜。”言讫,这位目高过顶的花魁娘子连叩三首。
她秀眉淡扬。
而后,兆飞飞站起,在她对面的小椅上坐了下来:“民女邀南连王妃前来,有话要说。”
她浅哂:“但讲无妨。”
“那日,我将小鼎带了回去,是打算把它毁了熔了,让它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的。”兆姑娘幽幽道,“在母亲才离开的那段时间内,父亲反复咒骂母亲带走了至少可以当二十两银子的紫金鼎。我那时便在想,二十两银子真的那么重要,重要过我这个女儿?不久,父亲将我卖进妥儿楼,听人牙子说对方出十两银子,才明白原来那小鼎当真比我金贵。”
冉晴暖不是不晓得这世界有许多面相,有人锦绣铺路,有人荆棘遍地,有人纸醉金迷,有人度日如年。但那里,毕竟是她所不熟知的一处,怜悯太廉价,同情太无趣,是而无权发言。
“最终,我还是将鼎内的信取了出来,一封封看完。”兆飞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