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抱着律严那个软软身躯,感受着双臂间那一点重量,凝视着那双乌黑的眼睛,心房中有一处即时柔软,故而,油然想为这个小小的生命做些什么——
皇长子的头衔,太子的名分,未来国君之位的归属……他可以不要,但若他想要,就容不得旁人不给。
妻子的心迹,遂岸有所领会:“这样的话,不如冉冉为一对娃儿画幅满月像,本王会托请东则王转交国君。 其他姑且不论,单是想到如此一来就可以令他看得到摸不到,本王便满心的高兴了。”
她福礼:“还是夫君想得周到,妾身遵命就是。”
他欣然受之,心思陡然转到别处,涎笑道:“我们这般的夫唱妇随,冉冉何时为本王生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公主?”
她黛眉闲挑:“你喜欢女儿?”
他沉吟:“儿子女儿倒没有分别,但本王很想见见冉冉幼时的模样,有了女儿,不就成全了本王的心愿?”
她浅哂:“传授灵枢医术的那位神医曾说过,女儿幼时多似父,男儿幼时多似母。( ”
他垮脸,恁是怏怏不乐:“那本王向上苍祷告时岂不是一直祷告错了?”
她打量着自家这位夫君,眉目间忽生惆怅。
“怎么了?”他有几分无措,“冉冉为什么这样的表情?”
她低喟:“祷告错了便错了,儿女双全不好么,夫君大人?”
“诶?”他傻傻一愣。
她美眸灼灼:“每一次夫君大人来到冉冉面前时,是将智慧暂且寄存在街口转角处那家当铺里了么?”
“咦?”他更是茫然,“冉冉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笑语温柔:“夫君在此慢慢想,冉冉去膳食间走一遭。”
“呃……”凝视着娘子秀美婀娜的背影,他费力思索,忽尔福至心灵,“冉冉是说就算我们生了女儿之后,其后还可以生儿子对不对?对不对?”
此刻,安宁居所有下人皆在为两位幼主的满月宴穿梭往来,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声大语吓了一跳,迅即又因话中意境个个吃吃窃笑。
冉晴暖粉靥娇红,回首瞋瞪其一眼。
南连王无知无畏,一径喊道:“对不对嘛,冉冉?我们是先生女儿再生儿子,还是先生儿子再生女儿?”
本王妃绝不认识此人。南连王妃玉颜端矜,缓缓转身启步。
从此,南连王与王妃之间生儿抑或生女的话题到此为止,之后再提,前者便被赶出寝居,在书房孤枕寒衾独居,不尽的懊恼悔悟:我可怜的女儿还是儿子,因为为父之失,你们又要迟来这世上几日了。
直至决斗日的来临。
遂岸如期赴约。
其时,长河冰封,大地飘雪,乌木脱河畔,东则王裹玄色披风,牵汗血宝马,等待多时。
南连王翻身下马,将白色披风推甩身后,再将轻轻拍离当场,施施然迎向对方。
“东则王。”他笑容可掬,“来得恁早,难道是提前布置下什么机关陷阱?”
后者面色与周遭的空气可有一比,声色更是不遑多让:“阁下惯常会做的,本王不屑为之。”
“东则王何必口是心非?”他一脸光辉灿烂,“本王惯常喜欢冉冉,难道阁下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