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她梳洗过后,来到父亲书房,趁夜深人静,将自己此去两载的所遭所历一一道来。
冉重错愕且惊异。
女儿只捎来一封书信,便再无消息,他便知其中有了什么差错。初时以为又是太子作祟,曾暗自请托在京城为官的门生打探消息,结果自是一无所获。然后,他给远嫁的妹子写信,得到的回音却说甥女从不曾出现。而后,便是漫无目的的寻找与等待。每日,他从嘉岩城的大街小巷到四郊的乡村阡陌,搜寻每一寸土地,盼着能够在哪里找到爱女不得不离去时留下的痕迹……
两年来,天天如此。
在生不见人之时,他想过最可怕得结果——
死不见尸。
如今爱女平安归来,带来的却是另样的震撼,几乎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为妻为母,中间还牵扯到家国天下。比他猜想得要好,却比猜想得要事关重大,容不得一丝泄露。
“即日起,我儿便在深闺好生休养,倘若有邻人发现多日不见的你归来,就如同为父和奶娘对外所说,因为姑母身体抱恙,是而你一直居留未归。”冉重郑重叮嘱。
冉晴暖颔首,继而又道:“倩儿花龄逝去,无依无靠,女儿想请爹爹收她为义女,葬入冉家祖坟。 ”
“自然要如此。”冉重叹息,“可怜的孩子,就在我们冉家祖宗的护佑下,放下此生惨遭横死的怨尤,早日重新为人罢。”
翌日,冉家便举行了收女礼,冉晴暖捧着倩儿的牌位,向父亲三叩三拜,奶娘卫氏在旁边哭得泪水涟涟,卫氏的独子十三岁的叶儿哭得尤为厉害。
其后,冉重亲自捧着倩儿骨灰前往冉家祖坟,将她葬在先去的妻子墓旁,焚香三烛,慰送这缕上小小的芳魂。
“叶儿长高了呢,我走得时候你只有三尺开外,转眼已要超过我了,再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不点。”
晚间,冉晴暖来到奶娘房内说话,正赶上叶儿前来请安,她看着这个眉眼憨厚的少年,笑道。
“嘿嘿。”叶儿腼腆一笑,“以前和晴暖姐姐和倩儿姐姐最爱叫我小不点。”
她点头:“我不在这些时日,多亏奶娘和你照顾爹爹。”
“晴暖又在客气了。”卫氏忙不迭道,“这混小子若不是有老爷愿意教他念书识字,现在只怕早成了街上的小混混,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老爷和夫人救的,他当然要好好报答老爷。”
冉晴暖淡哂:“其实,这是奶娘和冉家的缘分,当年奶娘的长子夭折,进冉府将晴暖喂养长大。娘离开后,是奶娘替娘给予晴暖母爱,叶儿就如同我的亲弟弟。”
卫氏泪水盈眶,哽咽道:“晴暖能这么说,是这个混小子的福分。”
“晴暖有一事想先征求奶娘的意见,叶儿也在的话便更好。”她道。
卫氏擦一把眼泪,道:“你把叶儿当弟弟,难道我不把你当闺女么?有什么话就说。”
“请奶娘做晴暖的娘。”
卫氏一愣。
“不知奶娘和叶儿可愿成为冉家人?”
卫氏恍然明白,嗫嚅道:“突然间怎么说起这话?”
“并非突然。”冉晴暖握住奶娘的手,“此事晴暖想了已非一日,请奶娘做我的娘亲,让叶儿成为冉家的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