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七听到他接的这句,和上次说的不太一样,可他却不能肯定穆风是口误还是故意为之。
两人之间没有话语,只有眼神的交流,都想从彼此的眼睛里挖出点可用的来安定自己的心。到最后,菜上齐,一盘淋了蛋黄酱的反卷寿司摆在两人中间。
半晌穆风都没动,是廿七先握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
寿司卷放进穆风小盘的同时,廿七平缓了心情,低声道:“抱歉。”今晚实在是太狼狈了,他明知道不该把自己的不争气架筑在穆风身上,可就是没能忍住心底的狂躁。
所以他只好道歉。
也只有在说抱歉和对不起的时候,廿七才会像一个月以前一样,低下头,心平气和的。穆风刚拿起的筷子又在他这句抱歉中缓缓顿下。
“我不会再坐炎火的车了,也尽量不与他碰面。”穆风保证道,他用筷子尖在酱油小碟里浅浅画着圈,“今天怪我。”
“不是。”廿七忽然说。
穆风抬头,“什么?”
廿七淡然地垂着视线,搅动着那一晚汤,“不是这样,不是您的错。”
“那是什么,”穆风一下握紧筷子,差点掀翻了酱油,“你不高兴也好,生气也罢,总得有个源头。”
廿七跟一个闭了口的蚌壳似的,不管穆风拿多大的火煮他都撬不开一丝缝隙,就那么死死闭着,躺在锅里任你急地跳脚也纹丝不动。
头前穆风还嘲笑戚绍川来着,说他俩不实诚,搞得对方都没有好日子过。
这下好了,谁知道廿七倔起来是这个样子,连个吭都没有。
穆风站了一天手术,肚子里虽然饿得不行,可已然没什么食欲了,只是机械地把食物填到胃里,剩下最后半碗拉面,他实在吃不下,看见就恶心。
廿七自然地接过来,一声不吭的给吃了。
眼看这顿饭就要不欢而散,穆风借着去洗手间的空,到前台把账结了,等廿七走时听说钱已经付了,当即甩了服务生一个大大的黑脸。
这让穆风开始不断的纳闷,他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走出日料店,公交已经停运了,地铁倒还有,不过站口离这里挺远的。
穆风犹豫了一会,试探地问廿七,“你几点下班?我等你一起走吧?”
夜风很冷,廿七将穆风的单肩包拉开一个口子,从里面扯出围巾来,绕在他的脖子上,“我不走,我就住在店里。”
穆风顺势瞧了眼书店的方向,似乎也没什么惊讶,只是“哦”了一声。廿七看起来并没有邀请他进去坐坐的想法,他也就不提,两人顺理成章地往地铁站走。
“这两天降温,多穿点。”廿七捋顺了他的领口,说,“回去别喝冷饮了,早点睡。”
他越是这么说,穆风就越是憋的难受。这趟见面和他想象中的差距太大,而他又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所以闷着头走了好一会,在红灯路口被廿七一下拦住才回过神来。
人来人往,车鸣嘈杂,再往前一个路口就是地铁了。
穆风偏挑了这个时候,告诉廿七:“家里太冷了,冷得手指头疼,懒得做饭。”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廿七总会像以前一样心疼地要命,然后隔三差五的跑回来为他下厨,把厨房和冰箱塞的满满的,给空空的公寓里添上人气。
结果廿七看了他半天,却说,“还是多活动一下吧,实在不行就叫外卖。”
“……”外卖是什么鬼!
今天晚上的事就没有一件事符合常理的!
最终穆风不仅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反而句句都被廿七搪塞。他从来没这么气馁过,说的话就跟手术刀扎在棉花套上,郁闷极了。
抱着没多大的希望,他垂着脑袋问廿七:“过两天是大学校庆,那天我的讲座……你来么?”
廿七沉默了几秒,问道,“什么时间,在哪里?”
穆风一听,有戏,赶紧说:“a城医科大,离这里挺远的,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回廿七没有拒绝,点点头应了。
穆风的心情明显有所回转,脸上散开了一点笑容。廿七把他送到地铁站的附近,屡次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挥挥手看着穆风走下了楼梯。
他回到书店,隔壁的老烟头站在门口,抽着一支蓝嘴儿的烟头。
“你朋友?”
廿七气郁着呢,不想多谈,“对。”
老头抽了口烟,“你一个打工仔在a城可不好混呐,我听你们老板说……你连身份证都没有?你既然有个这么上道的朋友,怎么不让他帮帮忙?”
“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哎,你别走啊!”
廿七猛地关上书店的门,不再理会烟老板的碎嘴。
他知道不好混,可就算再不好混,也不想回去求助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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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穆风借了戚绍川的车,上午九点钟就来接廿七了。
廿七刚接里出来,两只袖子挽到肘上,边扑着衣服上蹭到的灰尘边说:“花姐,博物杂志快没了,记得今天再补点货!”
收银台处的花姐迟迟没应答,他有些奇怪,走到跟前抬起头,才发现是穆风来了。
穆风背对着他,正翻看着一本时尚杂志。
“公子,”廿七出声叫他,穆风随即转身,“来的这么早。”
“……嗯,闲着没事就早到了会儿。”
花姐左右打量着两个人,又听廿七叫这进门的男人为“公子”,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play,但一看俩人神情就知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