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明之时,天柳主峰已是上处处人头攒动,喧嚣热闹之极。韶绾性子爱静,因此早早离开了烟柳院,只是白真君和青真君未随在身侧,她不能离开主峰太远,只有在附近乱晃;在这主峰之侧的华阳小峰,韶绾终于觅到了一处凉亭,环境清幽雅致,索性窝在凉亭内不动,心里想着等到午宴时分,再回去也是不迟。
这座名唤华阳的小峰高不过主峰山腰,只胜在峰形独特俊逸,加上天柳阁又对其悉心培育,是以峰上百花吐芳,万木争盛,花团锦簇,林海如涛;附在主峰之侧,正如插在姑娘发上的明珠簪子。
此刻韶绾倚在凉亭内的软椅上,正百无聊耐的望着主峰上的那道石梯;那长长的石阶上,各色衣衫的男女络绎不绝,远远望去,如从天柳主峰上涌出的一道瀑布,没有水声,但是颜色多姿,令人炫目。
只是呆了半刻钟后,阿懒有些不安分了,它蹭着韶绾的头发,道:“主人,阿懒想去林子里逛逛。”
“你说我会答应吗?”韶绾瞥了狸貂一眼,淡淡的道,阿懒立时低了头,“还嫌你惹得祸不够?”
“我真的只是好奇,拿起来看看而已,哪知道那是它的卵、、、、”阿懒低声分辨着,声音越来越低。
它不就是上山的时候‘捡’了颗‘石子’丢着玩,哪知道那个灰不溜秋的玩意是那个古怪鸟儿的卵。
那鸟儿个头不大,脾气不小,攻击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幸好它的修为没到金丹期,阿懒又极善逃逸,否则不待韶绾寻到它,阿懒指不准就死在那鸟儿手里了。
想起上山时的危险,阿懒的底气没那么足了,后面的话也就没说出来,韶绾瞧着它那可怜样,心里自暗笑不已。
“就是那里!”忽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鸟叫,阿懒猛地抬起了头,牙齿咬得崩崩响,是那只死鸟儿。
“真的?小鸣儿,欺负你的人就在那凉亭里面?”接着又有一道略带戏谑的笑声响起,韶绾顿时抬眼,朝那处望去。
只见小径之上,缓缓走来一名年轻公子,不过二十往上的年纪,身着白衫,头戴赤冠,眉目间气质悠然,行走时一举一动如闲云野鹤般,处处透着随意自然;在他的肩上,栖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鸟,细细瞧来,可不正是被阿懒得罪的那只?
望着那走近亭前的男子,韶绾蹙眉,随即起身,朝他拂了一礼,那男子微微颌首,只回了个半礼,然后他便开口问道:“你可是那只狸貂的主人?”
韶绾点头承认:“正是。”
那男子继续问道:“如此说来,是你伤了小鸣儿的羽毛?”
“是我无礼了,请公子见谅。”韶绾再度行礼道歉,她现在势单力孤,自然不愿与他有所争执。
白衫公子冷笑数声,也不言语,大袖陡然一挥,数十道银针快如如闪电,竟是直直向韶绾右肩攻去。
韶绾一惊,脚步急退,同时右手凝出几道风刃,“去!”
一声冷喝,风刃疾出,在离韶绾三尺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那数十道银针撞在一起,只一瞬,轰然炸裂。
韶绾如一阵清风躲开炸裂余波,身子飘落在亭外,与那白衫公子隔亭相对。
随手祭出飞刀,韶绾冷眼望着那白衫公子,一脸薄怒,带着几分警告说道:“公子须知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阿懒年幼,自是不识珍宝;阁下的鸟儿已是教训了它,莫不成公子还想取它性命?”
闻言,白衫公子原本随意的目光首次有些凝重的停在了韶绾身上,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这少女的话语半露不露,似乎言有所指。
“难道它不该死?”见主人未开口,他肩上的鸟儿立时怒声叫道,全然忘了先前韶绾曾留它一命。
韶绾淡淡一笑,笑容里沁着深深冷意,她的目光如针一般凝在那鸟儿上:“下次你若再落在我手里,我定会烤了你的皮!”
那鸟儿顿时一颤,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男子身后缩去。
韶绾冷哼一声,转向亭前的白衫公子,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不自觉的放慢了呼吸,她看不透这白衫公子的修为,若是他不顾一切朝她发难,也不知她有几分把握能逃得性命。
那白衫公子与她目光相接片刻,突然一声大笑,道:“请小姐放心,白某不会取它性命。”竟是朝着韶绾拂了一礼。
“我会烤了你的鸟儿的。”
韶绾微怔,片刻后,她留下了一句话,随即快步朝着山下行去。
那姓白的公子望着韶绾离去的背影,眼里隐隐有着异光划过。
直走至山脚,韶绾一直提着的心方才缓缓落了地,右肩上的阿懒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道:“主人,你怎么还敢威胁他?”
“这里是天柳阁,你主人又不是一捏就死的蚂蚁,那个外族人不敢无礼的。”韶绾淡淡的解释道,“我方才故意戳破他的行藏,可是他仍未下杀手,说明他有顾忌,那我为什么还要客气?”
阿懒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惊道:“主人你也忒胆大!就不怕他恼羞成怒,不顾一切下杀手吗?”那人既然隐着形藏来此,自然不愿被外人知道,倘若他脑门一热,定要杀人灭口,主人不是死定了!
“所以我在赌啊,貌似运气不错,我赢了。”韶绾一脸轻松的回道。
“主人,你、、、”阿懒不知道说什么了。
韶绾一脸郑重的望着阿懒,说道:“别再给我惹祸了,我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的。”
阿懒自是点头